從權而詔郕王登基,乃是暫領大政。如今陛下回京,瓦剌敗退,莫非郕王還貪戀皇位不成?”
他的刀在空中慢慢平移,指向了一旁的朱祁鈺。
朱祁鈺瞬間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渾身一顫,低下頭去。
“登基大典已辦,天位遂定,當初詔至魯地,你也是奉命而行,書稱陛下,畢恭畢敬,為何前恭而後倨?”王直仍不退縮,厲聲道:“況且你只是一個藩王,如何妄議朝政?”
“當時不知陛下尚存,乃奉此詔。”朱泰野冷哼一聲道:“孤乃皇室宗親,太祖後裔,為何不能議論朝政?既是天無二日,當今陛下尚在,又怎能另立新帝?非是孤要篡逆,而是汝等是非不分。”
王直已然氣急,還想要再說,朱泰野卻不想再和他糾纏,朝身下計程車兵輕輕點頭,他們立刻走上前去,將王直用力按在地上跪下。
朱泰野看向面色蒼白,連站都站不穩的朱祁鈺,收起了刀,翻身下了馬,走到孫太后前,拱了拱手道:“太后,陛下回京,當重回大統,以正人心。”
一道閃電劈下,在一瞬間將皇宮照的猶如白晝,也照亮了朱祁鈺和朱祁鎮兩兄弟驚慌的臉。
孫太后明顯比他們兄弟兩要鎮定的多,直視著朱泰野的眼睛看不出什麼情緒,手卻在微微用力,將朱見濟攥的極緊。
朱見濟年紀雖小,卻也是冰雪聰明,還不太明白麵前發生了什麼事,眼睛一直在觀察著眾人的神色。
“老身......”
孫太后剛張口,便聽到城外傳來一個聲音:“太后!妹妹!”
她怔了怔,抬頭看去,只見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的親哥哥孫順義到了城門下,接替了戴根牽著朱祁鎮的馬,大聲道:“陛下歷經千險,回京奉還,乃是天意!況且陛下又是太后的親生骨肉,宣宗皇帝嫡長子,復再為帝,是天下之正理也!”
孫順義在眾人面前叫孫太后妹妹,已是失禮,但眾人卻都沒有在意他的稱呼,而是重點關注完他說的話後,全都轉頭看向孫太后,彷彿只要她一說話,這段懸案便能定下來一樣。
孫太后的面色也有些白了。
她在後宮沉浮幾十年,讓宣宗朱瞻基廢了胡皇后取而代之,又在朱瞻基死了之後實際執政近十年,怎能不知道自己的話實際上並不重要,所有的一切,在朱泰野進到皇宮的那一刻就已經定下來了,自己只是為了讓他名義上好聽點罷了。
思緒急轉,她看了一眼馬下的哥哥,又看了一眼馬上的兒子,頓了片刻後道:“哀家乃是不祥之人,不敢再論天下,魯王與諸位大臣皆在,何苦要我一個女子定奪?”
朱泰野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轉過身子,走到了跪在地上大臣的中間,緩緩道:“兵部尚書于謙力退瓦剌,匡扶社稷,乃是大功一件。禮部尚書胡瀅乃忠義之士,四朝元老,太宗皇帝託孤之人,當初奉郕王登基。請兩位起身。”
此時的雨越來越小,但閃電仍然未止。
在巨雷聲中,于謙和胡瀅站了起來。
兩人一個在城門下面,一個在城門裡面,隔著人群相望,又一齊看向朱祁鈺。
王直雖然沒有被叫到,卻也是一陣欣喜。
當初就是這兩人將朱祁鈺扶上了大位,他們肯定會替朱祁鈺說話。
于謙先朝朱祁鎮和孫太后拱了拱手,而後轉向朱泰野道:“可否讓臣進一步說話?”
朱祁鎮騎在馬上,就像個紙人一樣,白著張臉一言不發。
“準。”朱泰野道。
于謙和胡瀅一齊上前,走到了朱祁鈺面前幾步,低聲道:“陛下意下如何?”
朱祁鈺臉色蒼白至極,毫無血色:“當初是兩位愛卿讓朕登基的,如今全憑二位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