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提到,夏侯茶救了身受重傷的嵇淑夜,然後將他送去了醫院。嵇淑夜在醫院醒來時,看見的卻是齊墨。
齊墨對他說:“我受人之託前來看你。你的醫藥費我已經幫你付清了。這張卡里每個月都會打生活費,密碼是卡號第6位到11位。”
嵇淑夜的目光死死地鎖定在齊墨身上,那血紅中泛著狠厲的眼神,彷彿下一刻就要將對方生生撕裂。他要記住他!他要記住這張臉!他的身體因憤怒與不甘而劇烈顫抖,又因身受重傷絲毫動彈不得。 他艱難地低下頭,視線落在自己那雙被厚重紗布層層包裹的手上,每一指都被細心纏繞,卻顯得如此殘忍冰冷。嵇淑夜如同被宣判了死刑的囚徒,他的手,那雙曾經在琴絃上舞弄、勾抹出無數清音的手,如今卻成了這副模樣——毀了,徹徹底底地毀了!
他在這世間唯一的慰藉,那陪伴他度過無數日夜的琴,從此將成為他觸不可及的夢。他再也無法感受指尖輕觸絲絃時的熱度,再也無法讓音符潺潺流淌心間。這份絕望,比任何肉體的疼痛都要來得更加刻骨銘心。 嵇淑夜的心中,憤怒與哀傷交織成一張支離破碎的情網,他在網中掙扎,他生不如死。
熱淚翻湧,他想問齊墨,這是為什麼?為什麼他要替他承受這些?為什麼他可以擁有人間一切美好,自己卻永生永世活在輪迴地獄!為什麼!為什麼不管他怎麼逃都逃不掉?!為什麼!
嵇淑夜不能再想,所有的話到了嘴邊,如火山般爆發般凝聚成了一聲怒吼:“啊——”
“我會找最好的醫生,治你的手。”
齊墨說完,轉身離開了。他飛快地奔到地下停車場,坐進自己的車裡。然後,嚎啕大哭。
“為什麼!為什麼永遠是他!”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讓我替代他,我來替代他!”
“求你了……”
齊墨足足哭了有半個多小時,才傾瀉完自己的情緒,得以繼續去完成未盡的囑託。駛離醫院之後,他去超市買了一些清潔用品,然後去了【扶韻小築】。
他將滿屋子的血跡清洗乾淨,再把損壞的物品清出去丟掉,然後將那些琴,一張一張拿下來擦,他反覆的擦著那些琴,眼淚滴到琴上,他再重新擦一遍,再滴上去,他再重新擦一遍,他一直擦到麻木,他的眼睛裡再也流不出淚水為止。
他拿出【霧見】琴,反覆地彈《縛神操》,彈到四指皮開,彈到指甲穿孔,血一點一點滲入琴絃,他終於得到了祂的回應,但卻只有簡單的三個字:
[回去吧。]
“啪”的一聲,齊墨瞬間起身砸掉了那張琴。祂的拒絕溝通,讓齊墨氣不自已。可自己砸的東西,還得自己收拾。齊墨又把破琴打包好,鎖上門,離開了的小築。
這邊,齊墨離開醫院之後,夏侯茶在中午時分,帶著兩個餐袋走進了嵇淑夜的病房。上午嵇淑夜的家人付清了他的醫藥費之後,醫院也已經把她墊的錢都退給她了。而且,據說他的家人很有錢,替他轉到了單人病房,還給他專門找了個看護,最重要的是,他們給她留了一筆感謝金,因此,夏侯茶此時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她走到嵇淑夜面前,看見他的眼眶紅紅的,旁邊還有白色的鹽霜,像是淚痕。她拿了張紙巾,把他的眼角擦了一下,然後問道:“你的看護呢?怎麼就你一個?”
“你怎麼會來?”
嵇淑夜沒有回答夏侯茶的問題,他更想知道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
“是我把你背到醫院的呀!你不會完全沒有印象了吧?”
嵇淑夜搖了搖頭。但他看到夏侯茶,他就悲傷不起來,嘴角彎了一下,撕裂了他乾枯結皮的下嘴唇。嵇淑夜不好意思的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夏侯茶連忙取了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