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焚承口中的那天,已經是10年前的事情了。
那一天,是母親白蘭的忌日。
10歲的黎敬州站在墓地前,跟隨黎秉南和黎焚承的動作,懵懂地給白蘭獻上花圈。
尚是孩子的黎敬州已經生了一張極端精緻漂亮的臉。
從相貌上說,黎焚承更像父親黎秉南,而他的長相,則是肖似已經死去的白蘭。
天空中飄著濛濛的雨絲,18歲的黎焚承站在黎敬州面前,看著自己的弟弟給白蘭獻花,突然抬手,用力地推了他一下。
黎敬州沒有防備,跌在地上,他額間烏黑的碎髮落下,遮擋住眼瞳,露在日光下的半張臉,像是失去血色的陶瓷娃娃。
他一言不發地垂著眼皮,不知在想什麼。
“你有什麼資格來這裡!你怎麼配出現在媽媽的墳前!要不是你,媽媽根本就不會死!”
黎焚承說這句話,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帶著難以抹除的恨意。
黎敬州沉默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看著他。
黎秉南也在看著黎敬州,面對這個自己亡妻最疼愛的幼子,他的態度和黎焚承如出一轍,滿是恨意。
“你滾!你馬上就給我滾!”黎焚承怒氣騰騰,他說:“從今往後,媽媽的忌日,你再也不許出現!”
黎敬州對於這些責罵和怨懟心如止水。
他已經習慣了,習慣了這樣被黎焚承厭煩的日子。
自從他4歲那年,白蘭過世之後,他的人生就一直是這個樣子。
十歲的黎敬州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可好像所有人,都在說是自己害死了白蘭。
真相是什麼不重要,眾人想看見的才重要。
所以他咬著牙站起來,小小的身體搖搖晃晃的,表情狼狽地轉過身,一步一步走下墓地的臺階。
那天晚上,黎敬州坐在書房裡,偷看著白蘭的照片。
那個生下自己的女人,有著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只是眉眼之間,總有一抹淡淡的哀愁。
在黎敬州所剩不多的幼年記憶中,他幾乎沒有看見過自己的母親開懷大笑的場面。
更多時候,她都是抱著他微笑不語,眼睛透過他不知在看什麼。
而現在,這些真相隨著她的死亡,徹底成了未解的謎。
小小的孩子抱著母親的相簿,眼淚掉下來。
直到書房的門被開啟,黎焚承站在門外,如同深淵裡的狼,一雙眼睛陰森,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
“哥哥...”黎敬州捏緊了手中的相簿,他遲疑著喊黎焚承的名字。
後者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滿身的酒氣,目光落在黎敬州稚嫩的雙手緊握住的照片上,一把奪過,“這也是你配看的嗎!你這個賤種!”
“我是媽媽的孩子,我不是賤種...”黎敬州憤怒的看著黎焚承,據理力爭。
黎焚承冷笑一聲,少年滿臉的戾氣,毫不猶豫的一巴掌扇在黎敬州臉上,“你根本就不是爸爸的兒子!你就是賤種!你不是我的弟弟!”
黎敬州被扇在地上,鼻腔裡有血湧出來,他怔怔地看著地毯上腥紅的血液,眼神無辜又茫然。
這個訊息來得太過突兀,他尚且年幼,沒有一絲防備。
黎焚承不耐煩地彎下腰,扯著黎敬州的衣領,讓他看向自己,“你以為這些年,爸爸為什麼這麼討厭你!因為你根本不是爸爸的兒子!”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黎焚承冷笑,他將黎敬州甩在地上,後者的頭磕到桌角,鮮血汩汩流出。
“小賤種!要不是看在你是媽媽的骨肉的份上,我和爸早就把你弄死了!你就不配活著!你的存在,就是黎家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