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柰何?”對曰:“王卑詞重幣以事之;不可,則割地而賂之;不可,因舉兵而伐之。”王曰:“寡人敬聞命矣。”乃拜范雎為客卿,謀兵事。卒聽范雎謀,使五大夫綰伐魏,拔懷。後二歲,拔邢丘。
范雎日益親,因請間說曰:“臣居山東時,聞秦之有穰侯,不聞其有王也。然則權安得不傾,令安得從王出乎?臣竊為王恐,萬世之後,有秦國者非王子孫也。”昭王聞之大懼,於是逐穰侯於關外,拜范雎為相。秦封范雎以應,號為應侯。魏使須賈於秦。須賈辭於范雎,范雎大供具,盡請諸侯使,與坐堂上,而坐須賈於堂下,置莝豆其前,令兩黥徒夾而馬食之。數曰:“為我告魏王,急持魏齊頭來!不然者,我且屠大梁。”須賈歸,以告魏齊。魏齊恐,亡走趙。
魏使須賈於秦。范雎聞之,為微行,敝衣間步之邸,見須賈。須賈見之而驚曰:“範叔固無恙乎!”范雎曰:“然。”須賈笑曰:“範叔有說於秦邪?”曰:“不也。雎前日得過於魏相,故亡逃至此,安敢說乎!”須賈意哀之,留與坐飲食,曰:“範叔一寒如此哉!”乃取其一綈袍以賜之。須賈因問曰:“秦相張君,公知之乎?吾聞幸於王,天下之事皆決於相君。今吾事之去留在張君。孺子豈有客習於相君者哉?”范雎曰:“主人翁習知之。唯雎亦得謁,雎請為見君於張君。”須賈曰:“吾馬病,車軸折,非大車駟馬,吾固不出。”范雎曰:“願為君借大車駟馬於主人翁。”
范雎歸取大車駟馬,為須賈御之,入秦相府。府中望見,有識者皆避匿。須賈怪之。至相舍門,謂須賈曰:“待我,我為君先入通於相君。”須賈待門下,持車良久,問門下曰:“範叔不出,何也?”門下曰:“無範叔。”須賈曰:“鄉者與我載而入者。”門下曰:“乃吾相張君也。”須賈大驚,自知見賣,乃肉袒膝行,因門下人謝罪。於是范雎盛帷帳,侍者甚眾,見之。須賈頓首言死罪,曰:“賈不意君能自致於青雲之上,賈不敢復讀天下之書,不敢復與天下之事。賈有湯鑊之罪,請自屏於胡貉之地,唯君死生之!”范雎曰:“汝罪有幾?”須賈曰:“擢賈之發以續賈之罪,尚未足。”范雎曰:“汝罪當死。然公之所以得無死者,以綈袍戀戀,有故人之意,故釋公。”乃謝罷。入言之昭王罷歸須賈。
須賈辭於范雎,范雎大供具,盡請諸侯使,與坐堂上,而坐須賈於堂下,置莝豆其前,令兩黥徒夾而馬食之。數曰:“為我告魏王,急持魏齊頭來!不然者,我且屠大梁。”須賈歸,以告魏齊。魏齊恐,亡走趙,匿平原君所。
范雎既相,王稽謂范雎曰:“事有不可知者三,有不可奈何者亦三。宮車一日晏駕,是事之不可知者一也。君卒然捐館舍,是事之不可知者二也。使臣卒然填溝壑,是事之不可知者三也。宮車一日晏駕,君雖恨於臣,無可奈何。君卒然捐館舍,君雖恨於臣,亦無可奈何。使臣卒然填溝壑,君雖恨於臣,亦無可奈何。”范雎不懌,乃入言於王曰:“非王稽之忠,莫能內臣於函谷關;非大王之賢聖,莫能貴臣。今臣官至於相,爵在列侯,王稽之官尚止於謁者,非其內臣之意也。”昭王召王稽,拜為河東守,三歲不上計。又任鄭安平,昭王以為將軍。范雎於是散家財物,盡以報所嘗困厄者。一飯之德必償,睚眥之怨必報。
以人主論之,秦孝公、楚悼王、越王勾踐其賢智孰與今之主哉?今君相秦,計不下席,謀不出廊廟,坐制諸侯,利施三川,以實宜陽,決羊腸之險,塞太行之口,又斬範、中行之塗,六國不得合從,棧道千里,通於蜀漢,使天下皆畏秦,秦之慾得矣,君之功極矣,此亦秦之分也。然而君之祿位貴盛,一切以秦為準,既以極矣,而德厚無及秦孝公、楚悼王、越王勾踐,君之身名,可憂矣。夫持粱刺齒肥,躍馬疾驅,懷黃金之印,結紫綬於要,揖讓人主之前,食肉富貴,四十三年足矣。而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