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簡直荒謬!夏侯崢在心中怒吼。誰不知道長平王是為了十幾萬將士?北榮朝廷不給北境將士們發軍餉,他不向南周求援又能如何?天下本是一家,這個道理,難道他紀淮不懂?這不是內鬥,這是為了抵禦外族啊!
待紀淮離開後,夏侯崢癱坐在椅子上,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此時他多麼羨慕雁州州府陳奕山。可秦州地處南部,就算想讓長平王來援,這千里之遙又談何容易?
“父親這是後悔了?”
一個略帶嘲諷的聲音響起。夏侯崢抬頭,只見女兒夏侯音正倚在門邊,一臉不屑。
“阿音……”
“後悔有什麼用?”夏侯崢無奈道,“你總說怪為父,可當初若為父不按照紀家的意思做,我們能有命在這說話嗎?”
夏侯音道:“說白了,父親就是膽小怕事!”
“你!”夏侯崢猛地站起身,“你這是在埋怨為父?”
“難道不是嗎?”
“為父若是降了,起碼我們府中上下三百多口人和城中十萬百姓還能活命!”夏侯崢激動地道,“若為父和紀家對抗,遭殃的是誰?還不是你們和無辜的百姓!”
夏侯音走到窗前,望著院中飄落的花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如今紀家用著秦州的兵馬,打著父親的旗號截了長平王的軍需軍餉。這要是傳出去,百姓罵的可是您這個父母官啊。”
夏侯崢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
春日的暮色漸濃,秦州城內客棧的燈火一盞盞亮起。
葉南雪立在窗邊,聽著樓下茶棚裡客商們的閒談,眉頭不由越蹙越緊。人人都在談論著秦州最近的大事——夏侯崢居然投靠了紀家,還截獲了一批運往北境的軍需。
“這夏侯大人也是膽大,”有人壓低聲音道,“聽說那批軍需可是鏡月城的青陽宗主親自押運的。如今青陽宗主和他的人馬都被關在州府大牢裡了。”
葉南雪手中的茶盞一顫,差點跌落在地。她早就擔心這一路會有波折,卻沒想到事情會如此棘手,青陽的功夫那麼好,身邊還有高手相助,可還是在秦州遭了殃。
“郡主,”云溪給她添了杯茶,小聲道,“您別太著急。也許這些都是人們以訛傳訛呢?”
葉南雪搖搖頭:“不會的。”她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我得去救青陽。這批軍需對長翊哥哥來說太重要了,絕不能折在秦州。”
“可是……”云溪愁眉苦臉地道,“我們這一行加起來才幾個人?就算算上暗中保護的四位江湖高手,也不過十個人。秦州州府和紀家的人馬,怕是得數千啊。”
一旁的蕭雲卻眼睛一亮:“南雪姐姐,我們可以智取啊!這些日子,我跟著喬先生他們,也多少學到點兒謀略之策。你看啊,我們先……”
突然,樓下傳來一陣嘈雜,似是來了不少人。“噓!”葉南雪突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客官對不住了,”店小二為難的聲音飄上來,“小店實在住不下這麼多人。”
葉南雪輕手輕腳地開了門,躲在二樓的暗處往下望。油燈的光暈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讓她心頭一震。
那人一身騎服,眉目如畫,舉手投足間盡是沉穩大氣。不是顧長翊又是誰?
“長翊哥哥?”葉南雪喃喃自語,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我沒看花眼吧?”
“真的是北境的長平王!”蕭雲也湊過來看,驚得差點叫出聲。
云溪連忙捂住他的嘴:“小聲點!”
葉南雪看著樓下那道身影,心中又喜又憂。喜的是能在這裡遇見他,憂的卻是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北境戰事緊急,他怎會獨自帶著二十來個親兵來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