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犯人正透過欄杆探出頭,默默注視著新鮮的皮肉。
他們仍走在空地上,無人走上來接引自己,沒人告訴他們應去的地方,他們只能如此漫無目的地走動,而只要有一人停下,恐怕這支隊伍立馬便會渙散掉。
或許是某種刻在骨子裡的思緒迫使眾人走在一起,不知是在誰的帶領下,他們顫巍巍地走向了一間牢房,這廣場太大了,大得使人心慌,這條路又太長,他們覺得地面發燙,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但再漫長的道路也有窮盡處,這群初來乍到的可憐人呆立在囚籠前,在這最關鍵的一步,他們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籠子沒上鎖,但裡面的人卻不出來。
終於,終於有個膽子稍大點的伸出手去,這看似堅固的阻礙實際很輕,只稍稍地一拉,一扇門便開啟了。
他們就順著這扇敞開的門走進去。
走在最後的不需提醒,他會很小心地關上牢門,見這欄杆與牆壁間仍留有些許縫隙,他便輕輕使力,將其拉近,待嚴絲合縫後,才輕輕舒了口氣。
即使不算他們,這間房裡也有五六個人。
這些人此時正沉默麻木地盯著初到的貴賓。
新來的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他們低著頭,不說話。
那位犯人仍在嚼,嘴裡的東西早就吞進肚中了,於是,他只能重複著咀嚼的動作,即使口腔中已沒了東西。
現下的處境使他憂慮,又使他安心,至少,至少找到了個能坐下來的地方,暫時不用擔心什麼了。
有種熟悉的感覺綻放開來,他想起自己在學校裡的光景,當新學期走進教室時,他也懷抱著如此心情,激動、緊張、陌生,待找到嶄新的座位坐下後,才徹底踏實下來,但此時卻又沒了說話的心情。
他很小聲地哭起來,他想再回去上學,他本應該在上學,可這時候,自己卻坐在這噩夢般的洞窟裡,在陌生的人群中靜靜地啜泣。
他後悔,他捶打自己的腦袋,他當時不該跟同學一起動了歹念,他們抓住了一位異性的同學,接著施加了自己的意念。
第二天,當那幫早有聽聞但從沒見過的怪人抓住他時,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已提早終結了。
他的父親衝過來,想幫他逃脫,他的母親在撥打當地相關人士的電話,但這些人類社會下的舉措又有什麼用呢?
畢竟,他已落進了一頭惡獸的嘴裡。
自己的罪惡在它面前顯得可笑,他想臣服,想痛哭,想跪在地上向它禱告。
可這座龐大的建築只會看著自己,看著自己老去,看著自己癲狂,看著自己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