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於蘇誡總不按套路出牌的狗脾性,許多話她無法於此場合解釋,於是只能與軟糯糯的阿致相互討論每一道入口的菜好不好吃。
雲渡少時吃慣了三絕樓的菜品,特別知道哪道菜最合自己的口味,也知道哪道菜最合蘇誡的胃。
於是乎,她在渾渾不知所然,只覺得周遭環境很是熟悉的情況下將本來要夾給阿致的一顆油光紅亮的跳丸炙放進了蘇誡的碗中,並道:“涼了就不好吃了。”
語氣清和柔軟,好像從前他們一起吃飯時相互夾菜的情景。
只是當前的她更矜持守禮一些。
原來她都是直接喂他嘴裡的,他不答應都不行。
記得有一次,她和蘇誡還有池胤一塊兒到三絕樓小聚,只要不是撒丫子去野,她都是穿的女子服飾,端的好一副世家千金的莊重。
然則,人前娟好靜秀的貴女玉姿一到人後,皮囊瞬間就拋棄角落,暴露出不拘世俗的一面。
見她像個女匪一樣把菜往一個清風明雅的少年嘴裡塞,永遠端持一副謙和俊雅姿態的胞弟就在旁邊捂眼睛,嫌棄道:“阿姊,你到底還是不是女兒家,哪有你這樣野蠻的女子,人家蘇世兄要吃什麼不會自己動手,要你喂!”
當阿姊的搖手揮他:“去去去,你一個小孩懂什麼,蘇誡哥哥都沒說話,你倒先有意見了!”
池胤道:“誰小孩啦,我不過比你晚生半個時辰,不要老在我面前託大。大家都是十三歲九個月,誰比誰優越?”
“我是想說,你再如何心儀蘇世兄,也要守住自身矜持,你這樣不自重,當心哪天蘇世兄厭煩了,棄你另尋,你本來就小了他整整五歲,能成為夫妻的機會原就不大,還不知道持重些,整日像個猴似的纏著世兄,你不羞,我替你羞。”
聽著弟弟的揶揄,池慕旋即往他嘴邊送去一顆肉丸子:“吃。堵住你的老鴰嘴。”
池胤道:“我不喜歡吃這個。”
“嗯……”池慕兇兇地盯著他。
迫於長姊威壓,池胤癟了癟嘴,緩緩又張開,咬住了不喜歡吃的丸子。
而後她仰起下巴:“現在知道誰比誰優越了吧?哼……”
池胤朝她瞪起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嘴裡包著個大肉丸,清俊的小臉變得圓鼓鼓的,像極了一隻嚼食的大白兔子。
蘇誡在旁看著姐弟倆鬥嘴,俊顏粲然。
……
待看見白皙修長指節所執的木箸緩緩夾上那顆圓咕隆咚的肉丸子,繼而一雙驚惑的大眼睛轉過來看向她,狹長鳳眸睜圓如銅鈴,她恍然一驚,驟然醒神。
“呵……給別人夾菜夾習慣了,不好意思。”說著要夾走。
密羽長睫一眨,熱氣騰騰的大丸子就少了一半了。
他低頭咀嚼食物的時候,雲渡隱約看見了他細細嚅動的嘴角彎著詭魅的一抹笑,像是一隻黑皮老妖怪吃上了細皮嫩肉多汁可口的胖娃娃一般,瘮人不已。
丸子事故後,雲渡收斂了強裝的開朗,不再做那些多餘的緩和氣氛的舉動。
各自安靜地吃飯。
席畢,已是一更天時。
新年無禁,城門還是如常關閉了。
長街華燈璀璨,人車雖不及白日擁擠,卻仍是如火如荼的熱鬧景象。
按約定,蘇誡要在城門關閉後送羨娘母子回住處,迫於要管狂生閒事的一顆心作祟,雲渡決定跟在蘇誡身邊,免省他志未達,身先死。
走都要走了,羨娘突然矯態,說天色晚,路程遠,不好麻煩兄妹二人相送,不若她就找家客棧將就一宿,只是可憐與她走散的丫鬟和等在城門外的一個馬伕,他們人老實,若等不到她不知會怎樣,想請蘇誡派個人出城去幫忙看看。
蘇誡淡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