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承受各種各樣的艱難,忍受各種各樣的委屈,但怎可隨意釋放自己的劣性,因為慪氣就放任自己墮落呢?你曾經也算是很好一個人,難道以前接受的那些賢德的教養,擁有的那些高潔的品質都不要啦?言盡於此,你自行斟酌吧,我不管了。”
繞開男子峻峙身前的俊軀,雲渡走到羨娘面前,以突然想起有件事要做為由告辭。
羨娘拉住她,有些不捨,遂舉目看蘇誡。
一襲長影緩緩逶迤回來,道:“讓她走。飯我們自己去吃。”
“那……”羨娘欲言又止,“雲姑娘既有事,蘇郎君便陪她一起去吧,我帶阿致慢慢走到城門,回去時間差不多。”
雲渡本是放手任他們發展,教羨娘如此一說,感覺好像自己是在撒什麼氣似的,這怎麼能行?
她於是帶羨娘移開兩步說話:“娘子何故要講此話?我可是在為你們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羨娘道:“若無姑娘這樣的家人陪同,蘇指揮怕要礙於身份而不會與妾走太近,不行的話,咱們還是等姑娘忙完手頭要事,擇期再會吧。”
“娘子謀算多年,為的就是今日機會,捨得放棄?”雲渡用餘光窺察著美婦。
羨娘道:“如此多年都等過來了,也不差這一兩日,今日與蘇大人也算混了個臉熟,還得他相贈好些的禮物,已經是超出我預期進展了,怎好再貪進。”
“說起可以與大人一塊兒用飯妾也是歡喜的,後來仔細一想,覺得感情這種事還是循序漸進的好,容予下去再準備準備,太著急了怕會弄巧成拙,屆時落得個精力空付的收場。”
說著推拒的理由,羨娘始終含善的眼眸深處卻悄然浮瀠著看不透的幽光。
憑雲渡觀察細緻,也是看不進那和意之下隱藏的是什麼。
這個叫羨孃的女人是來接近蘇誡的無疑,而云渡覺得自己是不可能對蘇誡存在任何男女情意的。
即使知道了他今日之前做下的種種都是為了他心裡划算的那個宏大的目標。
即使他的那些偉志艱辛很值得支援與同情,可以將他傷害她的事抵消在作為一個願為家國獻身的熱血小民的信念裡,她也還是無法不去討厭他。
早前看出用兒子作餌來釣蘇誡的羨娘可疑,她便將計就計,幫助羨娘去糾纏二十幾年來守身如玉的他,預備噁心噁心他,看他戲劇,以報復今早他踹門拎自己出門一事。
然而她也沒料想事情會發展成成人之美的狀態,且慢慢的她也察覺到了羨孃的不簡單——三四年謀一郎,已婚婦女,托兒帶崽,還有幾分姿色,有如此耐性,如此心機,再奸名昭彰殺人如麻的男人恐也鬥法不過。
更何況那奸人還是個空有面皮實際還人事未嘗的老童子。
……不近女色,為她守身直至死……他好像是這麼說的吧?
這若是一下就遭遇一個身段成熟,手段成熟的猛虎毒蛇般的妖精人物,還不得讓人吃幹抹淨了去?!
雖她不吃回頭草的信念很堅定,但蘇誡怎麼說也是她追著長大並愛過的男兒,任後來有無出現那道無可癒合的裂痕,她都不允許外頭的人來算計他——她池慕愛過的男子,敗要敗得體面,死也要死得好看。
倘若哪日是死在女人裙下、枕邊,丟的豈非也有她的面兒。
何況,她還要看他傾灑的墨能將這亂世淹染成何種模樣,看他揮起的筆能否書寫出他狂言的春秋。
今日這捉弄人的遊戲到此為止,這位心思不純的寡母,她不能讓那慪氣犯瘋病的狂生繼續胡為了。
雲渡與羨娘說好了擇日再會,一轉身,玄氅曳地的男人冷臉冷眼的還在原地。
見雲渡回頭,他將左手一摞禮物換至右手。
雲渡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