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時,隨行宮婢忙一把扶住主子。
雲渡站在寢殿的雕畫雲紗隔扇旁,默默看著殿內混亂。
目光微一轉,在雪婕妤的女侍慌手慌腳呼喚主子的時間,她幾大步走過去:“我來看看。”
女侍看著面前花顏殘毀的穿淺藍衣裳的女子,知道她是蘇指揮近來一直帶在身邊的表妹,雖如此,也猶豫能不能把自家娘娘交給她。
“信不過我,總信得過蘇大人。”雲渡道,“若出差池,他自會負責。”
說得輕巧,莫名擔上重任的蘇大人則是濃眉一蹙,心道你方才還恨不得要殺了我,轉眼竟能表現得與我不分彼此?!
這臉色城府變幻莫測的……道行怕也不比誰的淺!
侍女想了想,於是將氣滯昏迷的娘娘交給雲渡。
姿若體柔的美人抱進懷,靠在肩頭,雲渡先是捉起她的手,摸到十宣穴,力道適中地按揉。
另一隻手順纖薄美肩遊走,兩指落在風府,只是輕輕一按,賽婭立時便柳軀一挺,繼而長長舒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當雲渡的指尖在風府上一轉,拇指按上她腦後的剎那,她猛地咳了咳,回眸看見雲渡,故作訝然:“你是?”
雲渡淡淡地瞧了瞧她,莞爾,在一眾宮人面前裝得好一副生疏不識。
將人交給女侍,她朝賽婭躬身請罪:“民女是隨蘇大人一道入宮履職的賤侍雲氏,方才見娘娘血滯暈厥,不得已獻了拙,玷了娘娘貴體,還望娘娘恕民女冒犯之罪。”
女侍在帝妃耳旁嘀咕了兩句,美妃旋即從榻上下來,抬住雲渡的手,慈善欣悅地道:
“我知道你,你是蘇指揮使的表妹,自那日在賦元殿領了賞賜之後,你便常與蘇指揮進出宮城,寸步不離,沒想到你還會醫呢,怎麼沒聽指揮使提起過?”
口齒清晰,音色清越,竟是比早時還精神三分,一點不像昏迷方醒的狀態。
在場之人見此,不禁都小愣了一下。
常在皇上身邊伺候的人都知道,他每每酒醉都會或大或小鬧一次酒瘋,輕則如今日這樣只是掐掐人脖子,勸得及時的話還能保住受害之人一條性命。
若瘋得厲害,拔刀砍人腦袋扒人皮肉便是慣常操作了。
過去幾年,皇上也掐過不少宮妃的脖子,然而她們皆不如雪婕妤這般好脾性、有膽識,但凡見過一次暴君暴行,之後再傳她們不是病了就是傷了。
明眼人皆知她們是以自毀自殘方式拒絕侍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