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日朗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地方,四周、屋頂都是白色的。身上蓋的被子也是白色的。
她看了四周沒有看見張建華的影子,激動得大喊大叫,“阿巴阿巴……嗚嗚……啊……阿巴……”
一邊喊,薩日朗一邊跳下床就往外跑。
“姑娘,不要慌。趕緊休息你身體還未好。”
薩日朗聽不懂他們說的,自己又說不出話來,“啊……唔……啊啊啊啊……”
軍醫不知道如何勸,站在原地看著薩日朗不知道她要表達什麼意思。
還是小護士機靈,“李醫生,可能她擔心她拉著的那個男的,還有她的馬和羊。”
“對,趕快讓她去看看。”
小護士拉著薩日朗的袖子,“來,跟我來。”
薩日朗一邊哇哇大叫,一邊跟著護士走了過去。
最後,薩日朗見到張建華呼吸平穩的睡在床上,身上被潔白的紗布裹得像木乃伊一樣,這時心才落了。
薩日朗喜極而泣,“嗬啊嗬啊,嗚嗚……”
一邊哭,薩日朗一邊用手輕輕撫摸著張建華的臉龐。看著這個男人睡得像個嬰兒一樣,薩日朗的臉上顯露出比格桑花還要鮮豔的色彩。
這個時候她也知道,張建華得救了。
薩日朗拉著護士的手就跪了下去,小護士嚇得趕緊去拉她。
倆人的動靜有些大,張建華被驚醒了過來,他的脖子也打著石膏,只有眼球能夠左看右看,醒悟過來,這裡是醫院。
強撐著用微弱的聲音喊道:“薩日朗,薩日朗,你在嗎?”
薩日朗和小護士聽見了張建華的喊聲,也不互相拉扯了,趕緊圍了過去。
張建華用唯一還能動的右手撫摸著薩日朗被寒風吹得皴裂想臉龐,“薩日朗,你還好嗎?”
“啊~唔~”
“等我好了,就去搬牧草,你搬不動。”
薩日朗的老馬和小羊被戰士們照顧得很好,薩日朗不知道要怎麼報答戰士們,照顧張建華的空隙裡總會在醫院幫忙,要們打掃衛生,要們去抬重物。
護士們在張建華處得知了他們兩個的悲慘遭遇,心中雖然同情,在這個特殊時期卻什麼都做不了,只好想著法的提供一些食物給他們。
在部隊醫院裡在了半個月,張建華氣色好多了,薩日朗也胖了一點,這天軍醫檢查以後,說可以出院了,但是要注意休養。
薩日朗和張建華沒有錢,薩日朗跪在地上要把羊拿給醫院頂醫療費,結果所有醫生護士都不收,反倒是回去的路上多了一些東西。比如穿過的舊衣服、舊鞋子、小鏡子、梳子、一鐵桶壓縮餅乾、一包鹽巴、打了補丁的軍大衣……
回去的時候,薩日朗在前面牽著老馬,趕著三四隻羊,老馬馱著張建華和零零碎碎的東西。
薩日朗從來沒有這麼富裕過,這些東西有的她甚至沒有見過。
這些東西中,薩日朗最喜歡的是一把小護士送的國關口琴。她第一次聽見小護士吹口琴的時候,定定的拿著手中的掃把靜靜的聽著美妙的音樂,眼中的渴望藏也藏不住。
小護士不會說蒙語,比劃著問:“薩日朗,你喜歡這個?”
薩日朗茫然的看著她不知所措,小護士把口琴塞到薩日朗手中,比劃一下動作,“來,我教你。”
薩日朗小心的把口琴搭在嘴唇上,呼了一口氣,口琴“嗚”的發出一聲響,薩日朗的眼睛頓時像彎月一樣。她小心的擦乾淨口琴,雙手遞給小護士。
從那以後,小護士吹響口琴的時候,薩日朗都會悄悄的躲在一旁聽著。
隨著張建華出院,薩日朗又開心又難過。開心的是張建華出院了,難過的是再也聽不到那個美妙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