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塊大豆田上工的苗倩最先得到訊息,割完豬草回來的王春花也被告知女兒掉水裡了。
兩人率先跑回家,見項海瀾沒事人一樣正在做午飯,連問了幾遍,項海瀾都說沒事,婆媳倆乾脆接過做飯的活,讓她回屋躺著,傷了頭不是小事,得好好養養。
項大誠和小兒子也在午飯前趕回來。趕走要關心妹妹的項老三,項海瀾住的西屋獨留父女兩個。
項大誠嵌在臉上的永久笑容終於消失不見。
鄭迅那小子沒介紹表弟叫什麼,趙會計也沒費心打聽一個傻子的名字。項家其他人沒見過陶濤,就沒多想。
項大誠不一樣,上回是他跟女兒一起去的市裡,聽趙會計描述傻子的長相,一下就對上了人。
“跟我說實話,真不是那兄弟倆把你推下水的?”項大誠沉下臉的樣子跟平時判若兩人,從內而外散發出一股狠厲。
把人推下水想幹嘛,用胳肢窩都能想明白的事。
東北雖然民風彪悍,但思想不見得多開放。往常下水救人,摸胸捏屁股,嘴對嘴吹氣,成了好多對呢。
遠的不說,隔壁母牛難產的解放大隊,去年冬天就有一女知青掉冰窟窿裡,被大隊一個二流子救了,直接揹回了被窩。這婚不結也得結,都大半年過去了,聽說倒黴的小知青還見天抹淚呢。
要是寶貝閨女被人輕薄了,後果會怎樣,他不敢細想,他怕他會殺人。
項大誠笑不出來,項海瀾還能笑,輕撇嘴角,“你閨女像是受了欺負不聲張的人嗎?放心,是石頭太滑,土豆筐又沉,我沒蹲穩才掉下去的。”
她有金手指,報仇的事越少人參與越好,既然剛才在眾人面前演了一把戲,項海瀾不介意繼續瞞住家人。
項大誠一雙利眼盯著閨女看了好長時間,久到項海瀾臉上的笑容快要維持不住了。
半晌過後他才開口,“以後別去大溪裡洗土豆,爸以後再也不吃土豆丸子了。”
雖然沒繼續追問,項大誠到底把女兒的安全放在了心上,晚上收工,家裡多了一隻小狗,皮毛黝黑,狗眼亮晶晶。
別看小,據說是狼狗雜交的二代,厲害著呢,還沒到時候,小狗兩隻小耳朵軟趴趴立不起來,等長大了,耳朵立起來,一口咬死一隻狍子不在話下。
項海瀾摸了摸小狗柔軟的肚皮,立即想出個名字,“既然是我的狗,那我就叫它鬼見愁。”
立即被王春花教育了,“說多少遍了,現在不讓提神神鬼鬼。”
“那就叫橫虎吧。”強大的代名詞。
不但帶回只狗,項大誠還送給項海瀾一把磨得鋥明瓦亮的小匕首。是他用五十斤高粱酒外加五十工分,跟當過鬍子的老孫頭換的。
這匕首隻有成人手掌長度,是老孫頭當年從鬼子手裡繳來的,據說是島國貨,上面還有外國字,為了不被抓把柄,刀柄上的字被老頭磨掉了。
項海瀾顛了顛手裡的匕首,對面島國在鑄造兵器上向來有一手,這把匕首鋒利得可以吹毛斷髮,價值肯定不止這點,老孫頭相當於白送,這人情她先記下了。
沉甸甸的匕首跟她此刻的心情一樣,雖然不知道命運還要鬧什麼么蛾子,但被家人關愛的滋味讓她倍感安心。
不止如此,項家父子,王春花婆媳處理好家務也加入進來,全家齊動手,連夜上山挖土,篩土,打土坯。
住在村東人少,地方大是好,但院子空落落的,女兒白天一個人在家不安全,後園子的牆讓項大誠尤其不滿意,太矮了,必須加高,上面再弄上刺條,壞人和壞動物想要進家先過了牆再說。
遠在村西的金熠莫名打了個噴嚏。今天因為救人,他被動出了把風頭,晚上回到知青點被大家好一頓調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