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活得比奴好。”
長髮被束起,玉簪扶上冠,謝玿戴上烏紗帽,透過鏡子看著毓秀道:
“你倒是通透。”
“只是,毓秀,身在奴籍,便要被主家隨意揮使,啖肉吸血,雖說律法規定不可隨意殺奴,但深宮大院悄無聲息死一個人,再簡單不過。”
毓秀道:
“奴好命,遇到好人家。”
謝玿嘆了口氣,視線垂落,道:
“人不會一直幸運。”
毓秀還想說什麼,可看謝玿的樣子,似乎為什麼神傷,一時之間不知說些什麼好。
她視線一轉,看到爐子,毓秀低頭道:
“奴去添炭。”
便快步走出去。
走出院子,冷風使她頭腦清醒。爺會突然這麼問,是動了什麼心思吧?
毓秀有些神傷,爺近來似乎遇到太多事了,主家不安,連帶著奴僕也放不下心,爺突然提出放奴,是因為謝家要遭難了嗎?這該如何是好?
她只是一個普通人,若是突然失去傍身的大樹,風雨飄搖中,該何去何從?又是否會因此受牽連?她不得而知。
毓秀去廚房取炭,夥計一見她來,從灶前站起身,兩手在衣服上隨意擦了擦,道:
“毓秀姑娘,早食快好了,您問問爺傳膳嗎?”
毓秀用小簍子撿了幾塊炭,心不在焉地應道:
“嗷,行。”
毓秀回到屋內,一抬頭,卻見謝玿倚在小榻上,懷裡抱著湯婆子,背後墊著幾個軟枕,靜靜地閉著眼睛,彷彿睡著了一般,橘黃的火光照在他臉上,暖融融的分外溫馨。
毓秀不自覺放輕了動作,入神地看了幾秒,轉身去櫃子裡拿出毯子,輕輕蓋在謝玿身上。
謝玿突然睜眼,坐起身子,伸手拒絕,道:
“有些乏,靠一會便好,不必如此。炭火也不必再續,我呆不了多久。”
“……是。”
毓秀有些無措地折了毯子抱在身前,想到夥計三旺說的話,詢問道:
“爺可要現在傳膳?”
謝玿起身,一邊朝外走一邊道:
“待會送到湘君院,我與良瑜公子一同用膳。”
“是。”
已進卯時,天色仍舊昏暗,謝府燈火逐漸亮起,下人陸續起身忙碌。
兌元為謝玿備好一盞手提燈籠後,便著人去安排馬車。
夜色朦朧,謝玿提著一盞燈籠,穿廊過院,被夜暈開的身形綽約,路上遇見往來下人,無不欠身向他行禮,得一句恭敬的“爺”。
謝玿到湘君院時,院子裡只有一個小廝在擦石桌,見謝玿來,小廝立馬站好身子準備行禮。
謝玿抬手製止他,看著一片黑暗的屋子,謝玿將燈籠交給小廝,自己抬步走進去。
屋門被推開,溜進一絲光亮,謝玿輕車熟路,走進內室,屋裡空氣溫暖,靜悄悄的,資良瑜似乎還在睡。
謝玿腳步輕緩,來到資良瑜床頭,眼睛適應了這種昏暗,他也能看個大概,故在床邊空處坐下,背對著資良瑜。
身後傳來一陣聲響,一隻溫暖乾燥的手覆上謝玿搭在床沿的手背,驅散他手上的寒意,謝玿知道資良瑜這是坐起來——他一開始就是醒著的。
“手這般冰,來我給你捂捂。”
謝玿側身,資良瑜握著謝玿兩隻手,放在自己腹部,供他取暖。
昏暗的光線下,謝玿微垂著頭,神色不明。
資良瑜知謝玿在想什麼,夜裡,憂思紛擾,無人可見,或是一個人最易脆弱的時候。
資良瑜想找些話題,謝玿卻抽身站起,尋著將屋裡燭火點起,火光亮起時,謝玿仍是那個謝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