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於夢裡的謝玿來說,他愛上的是夢中的那個人,夢中那個人有自己的完整的人生,而非現實外這個人。
可老天爺偏偏這般荒唐,叫那現實外的人拿著夢的經歷來找他,道我愛你,我來陪你。
好似謝玿愛的不過是他夢中殘影。
可是啊,他們又怎麼可能是同一個人呢?
明知此人是曾經的愛人所變,也分明地知道他們的區別,故當資良瑜拿著王玢的臉和記憶出現在他面前,謝玿才會覺得是這般難受。
就好像,資良瑜拿走了王玢的一切,卻妄圖以王玢的身份來愛他。
那王玢算什麼?王玢吃的那一輩子苦算什麼?
謝玿難受到心理扭曲,一遍遍在心底咆哮著質問蒼天憑什麼。
資良瑜站在原地,紅著眼看著謝玿,他不敢再說話,怕再刺激到謝玿,可他心裡好難受,五臟六腑都在發痛。
謝玿看著資良瑜含淚的眼,忽而十分頹廢地坐倒在凳子上,雙手捂著臉。
“對著這樣一張臉一個人,怎麼會不觸動?”
“可是,如果連你也走了,我的王玢……我的王玢,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可是我好不甘心……我好不甘心……”
“如果我能就這樣把你當成他就好了,可是……可是……你們,不一樣,我做不到無視。”
淚水從他指縫溢位,有多少年沒有這般痛哭一場,有多少年沒再體會到這種情緒,麻木多年的心,此刻明明白白地感受到痛苦,叫他既忍受不了又苦苦掙扎。
謝玿想麻痺自己,告訴自己眼前人便是王玢,想就這樣接納他,愛他。
可兩人共有的回憶一幀幀浮現,所有的一切,才造就了王玢,獨一無二的王玢,逃不出宿命的王玢。
彷徨,痛苦,苦苦掙扎。
資良瑜在他身旁坐下,強忍難過,和聲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謝玿,在我眼裡,我真真切切與你經歷過一切,我就是這般不可救藥地愛上你。”
“我回歸時,滿腦子都是你,我記得我們的過往,我發覺自己是如此難受,那些苦痛,與你別離,都叫我肝腸寸斷。”
“你說的對,我有自己的生活,我是神君,瀟灑自在,遨遊天地間,我確實不懂世人的苦,我與王玢,天差地別。”
“那一世就像一場噩夢,愛世人,世人不愛我,敬君王,君王忌憚我。可偏偏大夢初醒,我心悲憫,我親眼看見蒼生疾苦。”
“可偏偏,我遇見了你,相識相知,再相愛,我放不下你。”
一滴淚砸落,冰涼,刺骨。
“你當我不曾質疑過嗎?你當我不曾否認過嗎?”
“我無數遍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夢一場夢,夢醒了就過去了。”
“可是謝玿,你我再否認我不是王玢,在我這,我真真切切度過凡間三十載,真真切切與你相愛一場,你叫我如何忘卻?你叫我如何釋懷?”
資良瑜抓住謝玿的手,低聲問道:
“在我眼裡,你我真真切切,愛過一場。”
“十年之苦,我亦心疼……你叫我……怎麼去放下你?”
這次謝玿並沒有如剛才那般癲狂,他依舊保持著捂臉的姿勢,保持沉默。
資良瑜心裡生起一絲希冀,他小心翼翼道:
“謝玿,不要急著否認我,不要急著推開我,給我一次機會,讓我陪著你。”
“請你,給我一次機會,再愛我一回,不是王玢,而是愛我。”
資良瑜屏息,小心翼翼地等待著謝玿的答覆。
他很害怕,害怕謝玿拒絕他,他像一條涸轍之鮒,期待謝玿的水源。
愛人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