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神,你或許活了千年甚至……萬年。那王玢的一生,不過是你漫長歲月裡的彈指一揮間,王玢的一切,不過是你浩瀚憶海中的記憶碎片。”
“對,你是來到凡間,成為王玢活了一世,但是……但是……這又能說明什麼?”
“你是自由仙,你如何去體會王玢一生的痛苦?對你而言,那就像是……是一場……一場夢。”
“神明那樣瀟灑,哪來家?哪來國?要服侍什麼狗屁君王?講他孃的什麼人情世故!”
“忠、孝、仁、義,王玢這一生就這四個字了,你呢?你的一生,是怎麼樣的?”
“你敢說,你能理解王玢……王玢吃過的所有苦嗎……”
“你不是神嗎?你不應該垂憐世人嗎?單單一個王玢的苦,偉大的神你理解嗎?”
謝玿閉了閉眼,哽咽道:
“這是他苦苦掙扎的一生,你憑什麼說……你就是他?”
“他的全部都是屬於你的,而你卻不完全是他。”
“就算你曾經是王玢又如何?你終究不是他。”
資良瑜看著謝玿哭到整張臉酡紅,涕泗橫流,哽咽著,說話斷斷續續,幾乎不成句的樣子,心疼與窒息一起湧上心頭。
他從未想過自己來找謝玿,謝玿的想法會是如何的,他從來都是自私地認為謝玿需要他。
可搞笑的是,他連自己的定位都不清楚,他既認為自己不是王玢,又一邊理所應當地覺得謝玿會歡欣鼓舞地接納他。
可他猜錯了,錯的一塌糊塗。
“謝玿……謝玿你不要這樣,我不是他,我承認我不是他,你冷靜好不好?你不要這樣……”
他企圖上前安撫謝玿,可他的靠近卻更加刺激到謝玿,謝玿不管不顧地推開他,歇斯底里地質問道:
“你怎麼就喜歡上我了?”
“你怎麼就回來了?”
“你愛我?你心疼我?來陪我?”
“如果神會心疼,為什麼丟下我十年?如果神會心疼,為什麼從不垂憐垂憐他?”
隨後他仰頭大吼:
“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拿走了王玢的一切,卻讓他出現在我面前。”
“你以為我會感激你嗎?我不會!憑什麼戲耍我?我是螻蟻,你憑什麼戲耍我!派個贗品來算什麼東西?”
“啊哈哈哈哈,你他媽噁心誰呢!我們吃的苦還不夠嗎,為什麼還要這樣來折磨我?好難受……我好難受……”
隨即他惡狠狠地盯著資良瑜,直指他門面,怒道:
“你不是他!你永遠都不是他!”
“你他媽的憑什麼?你拿走了他的一切,你對我的愛是你偷來的,老子不稀罕!”
“假的就是假的,你有他的一切又如何?你無法共情,你不可能成為他。”
“你走!你現在就走!滾回天上去!我不需要你的垂憐。”
三十歲的人了,此刻卻像個小孩子一般,毫無底限地發洩自己的委屈、憤怒,以及對天道的怨恨。
謝玿猩紅著一雙眼,大口喘著氣,死死地盯著眼前之人。
好搞笑啊,怎麼可以這麼搞笑?
七年前企盼王玢化作神君,下凡來見自己一面,如今他來了,謝玿卻受不了了。
謝玿覺得自己就像有病一樣。
可是在謝玿看來,就好比一個人突然來到自己面前,對他說:
“我做了一場夢,在夢裡與你同甘共苦幾年,我醒過來,發現我還是愛夢裡的你,所以決定來找你。”
這個人,他確實自己經歷了那場夢,可對他而言,這也只是一場夢和一個印象深刻的人,他有著自己正常的現實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