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宥戴罪之身死在牢裡,謝閣老那便不再追究,由著裴文君將他屍身領回下葬。
謝閣老心疼裴府中謝宣芳留下的一雙兒女,要將他二人接回謝府教養。
謝宣昂親自去接,卻吃了閉門羹,她二人並不願跟他回謝府,只是黏在裴文君身邊,謝閣老只得作罷。
木松近日與新收下的徒弟總在一處,子安學用毒的勤奮已然超出他的估量。
每日裡恨不得都要跟在他身後學新的製毒方子。
學用毒自然就要會解毒,子安也就要跟著學些醫理和治病的方子。
為此,木松特意找到王如盛,讓他在京中的藥鋪給安排個坐診郎中的位置。
每日裡他得了空閒便帶著子安去摸脈看症,藉此讓他積累些醫病經驗。
這處藥鋪地段僻靜,大多都是附近的街坊四鄰來此看病抓藥。
這日,木松正在鋪子裡教子安辨認藥材,進來個眼生女子。
來人身著錦緞夾襖,頭戴珠釵,顯然是個生在富貴人家中的,身邊卻並無侍女侍奉。
她目光四下打量著鋪子,用帕子遮面,一副怕被人認出的模樣。
木松迎上去,女子說明來意。
待替她號完脈,木松讓出位置給子安替她摸脈。
女子見此面色雖有不快,卻也並未表現出什麼。
子安感受著手下的脈象滑動若滾珠,來往迅疾。
他看向木松,見他點頭,開口對女子笑道:“恭喜,乃是喜脈。”
女子聞言面色頓時慘白如紙,似遭雷擊,不可置信的望向一旁的老大夫,似想從他口中聽到此乃誤判的言語。
木松捋著山羊鬍,故作高深道:“喜脈又稱作滑脈。脈象流利連貫,滑動自然。您確實已有兩月餘的身孕。”
女子倉皇扔下銀子踉蹌著走出門去。
師徒二人瞧著那女子遠去的背影,對視一眼,木松看出徒弟眼中的疑慮。
開口道:“你是經歷的少,可是疑惑適才那婦人為何得知有孕還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子安點頭,他探究瞧著眼前一臉賣弄的老漢。
木松拿起酒葫蘆灌下一口,故作神秘的讓他附耳過來,子安聽完他說的話,大吃一驚。
落荒而逃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嫁入李府的常玉秀。
她近來日子尤為不好過,先前討好清河郡主不成,反而使得李府都被人看笑話,
李正孝本就常年流連於煙花柳巷,先前還能因是新婚顧忌她的想法,夜裡宿在同一個院子裡,上次事後,他更是變本加厲,連日不曾歸家,現下恨不得休妻。
更讓常玉秀驚恐的是月事已經有許久未來。往日裡本就不準,近日忙亂也不曾注意。
還是那日穿衣時才察覺到往日裡寬鬆的衣衫腰腹處竟變得緊繃,當下被驚出一身冷汗。
藉著出去買物什的由頭去到僻靜處的街上尋了個不起眼的藥鋪找坐館郎中號脈,方才得知已有身孕,當下被驚得落荒而逃。
她回到李府,丫鬟瓊枝見她面色灰敗,上前服侍她更衣,關切問道:“小姐,你可是身子不適?”
瓊枝本是常玉秀的陪嫁丫鬟,自小與她一處長大,自然心疼她。
常玉秀心下驚懼,她與李正孝不曾同房,這腹中胎兒定然是先前在家中那次意外時懷上的,若是被李府中的人知道此事……
她不敢再往下想,回過神來,對上瓊枝關切的眼神,似抓住救命稻草般拉著她的手求道:“瓊枝,你救救我!”
瓊枝被她驚得慌忙跪地磕頭:“小姐,您怎的如此說?”
常玉秀拉著她一同坐下,將腮邊的淚痕擦淨,開口道:“瓊枝,這些年我對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