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很懷舊。”
“可這麼懷舊,一個歌手或者樂團十年之後也會被遺忘。”安音璇看著宣傳板上唯一看得懂的一條字,那顯示了這張百萬大碟的年份是十年前了,他有些感慨道:“所以有一天我也會過氣的,沒人再記得我,沒人願意再唱我的歌,到時候會怎麼樣呢。”
周寒的目光深邃,道:“至少你曾經輝煌過,而且,我會做你永遠的聽眾。”
“我們走吧,還有想去的地方。”
兩人上了電梯,下降的過程中,他看著顯示樓層的螢幕在不斷變換數字,耳朵有些不舒服,手下意識壓在了耳廓上。
周寒一步跨上來,輕輕夾住了他的鼻子,他蹙眉剛想發飆,周寒解釋道:“把嘴張開,這樣能緩解耳壓。”
照做之後果然不脹了,電梯開門的一剎那周寒就機智地收回了手,讓他找不到槽點。
“我想去T市,現在還來得及嗎?”
周寒看了眼時間,說道:“我們現在應該再找個網咖訂一下今晚的住處,不然恐怕要露宿街頭。”
“T市是我最後一個想去的地方。”他們一路從港口城市到首都,再到T市,這是他旅行終結的地方。
周寒盯著他看了片刻,又算了算錢和時刻表,說道:“那我們現在打車去車站,還能趕上最後一班新幹線。”
下了計程車周寒就拉著他的手一路狂奔,這個時間點車站人還是不少,而且這站特別大,無數的出口,無數的岔路口,一個牌子上能指向七八個不同的地點,雖然都是漢字,他也懵了。
這人從翻譯機秒變活體GPS,奔跑著看路牌,一瞬間就能知道應該去哪個方向。他們穿過行色匆匆的人群,經過了叫賣的各種小吃店,路過了一排很長很長的存包櫃。
大大小小的鐵箱子從眼前劃過,他額前的頭髮飛了起來,身上也出了一層薄汗,氣喘吁吁地看著前面的人。
家居服也不能掩藏周寒寬厚的肩膀,因奔跑而上下晃動,小臂露出一截,有力地牽著自己的手,他突然就明白了“牽手旅行照”那麼受人追捧的原因。這太浪漫了,雖然那麼的不合時宜,但浪漫就是浪漫。
周寒很高,腿又長,步子邁得大,而他連拉帶拽地跟在後面,使出了十二分的氣力,也無暇顧及周圍的環境,前進的速度讓兩旁事物虛影一般向後閃去,最後滿眼就只剩下周寒的背影。
在一個非常複雜的岔路口,周寒駐足一兩秒來辨認方向,轉頭的瞬間他看到那高挺的鼻尖上也冒出了汗珠,即使跑到口乾舌燥,也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周寒納悶地瞥了他一眼,邊跑邊問:“笑什麼?”
“鼻子尖出汗。”他喘著粗氣,繼續道:“一輩子白乾。”
“……”周寒不再理他,專心找路。
穿越了大半個車站,總算找到了去鄰省的候車臺,周寒買了一張特快列車的指定席,兩人卡著關門的那一瞬跳上了車。
車門緩緩閉上,周寒靠在上面喘氣,衣領都溼透了。安音璇面對他,摘掉口罩,頭頂在他胸前,呼吸急促,太累了,嗓子裡都是鐵鏽的味道。
周寒輕輕撫上他的後背給他順氣,平復許久兩人才緩了過來,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指定席的車廂里人不多,座位也很寬,他們坐在最後一排,即將有四個小時的車程,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我以後都不想跑步了,讓我想起了高中跑1000米。”安音璇把領子拉上來擦頭上的汗,他沒有周寒溼得多,但現在流的汗也比健身一小時要多多了。
周寒長期鍛鍊,這點運動量不算什麼,但主要要看清路牌,弄錯一個也許就趕不上車了,精神比較緊張,現在才放鬆下來,他慶幸道:“還好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