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身上的新病毒。我發現那跟之前發現的丙肝病毒不一樣，那是一種複合病毒。我拼接出了第一份完整的丁肝病毒基因組，將合成的病毒直接注射到猴子的肝部之後，引發了猴子的肝炎。我還和策林一起，還有日本人橋本隆治，我們分離出了新病毒完整的基因組，從而發現除了甲肝、乙肝和丙肝外，還有另外一種肝炎，我們就稱之為丁肝。根據國際醫療署的資料，每年全球平均有8000萬人感染丁肝病毒，45萬人死於丁肝病毒感染引起的心臟病。在這之前，三種肝炎最後的結局都在肝部，但這種丁肝不一樣，它其實對肝的影響並不大，反倒是會引發各種併發症，尤其是對心臟有很強的攻擊力。在此之前，許多人死於心臟病的原因之一一直是一個謎。我還在研究中發現，丁肝病毒和丙肝病毒一樣，在複製中會出現基因變異，而也正是這樣的變異體，獲得了更高效的感染和傳播能力。而且傳播的速度和變異的能力大大高於丙肝。
波歷說：教授，你這個貢獻可真是太大了。你獲得貝諾爾獎是完全應該的。
查爾斯說：我不是要向你炫耀。我只是回答你的問題，為什麼要研究病毒。我這裡說的是研究病毒的理由之一。那就是發現疾病的根源。
波歷說：這個理由完全成立，非常重要。你說這是“之一”，那麼之二呢？
查爾斯說：之二是，病毒並不一定是不好的東西。從偶然的角度看，病毒還有好的或者說有用的。你研究過基因，你應該知道，轉基因，在最早的時候，就是搞科學的從病毒著手做的，就是從結合猴病毒SV40和噬菌體的dNA開始的。dNA重組技術由此誕生，也可以說，轉基因技術就是從病毒這裡誕生的。
波歷說：對，這我知道。
查爾斯說：還有，說到噬菌體。你知道噬菌體嗎？
波在說：聽說過，但不太清楚。
查爾斯說：噬菌體是一種捕食細菌的病毒，由核酸和蛋白衣殼組成，不同於其它惡毒的病毒，它可以“吃掉”細菌，是病毒界的“好人”。噬菌體是地球上最豐富的生物。哺乳動物腸道中含有1015個噬菌體，非常多。口服噬菌體是一種治療胃腸道感染和其它腸道外感染的有效手段。噬菌體可以快速透過內皮、粘膜和上皮細胞屏障實現全身分佈。噬菌體可以透過受體介導的內吞作用轉運到細胞中，使細胞表面的特定受體與噬菌體衣殼上細胞外配體緊密結合。
波歷說：也就是說，世界上有好的、有良心的病毒。
查爾斯說：對，就是這麼說的。其它的好病毒應該還有，只是有待發現。
波歷說：我明白，研究病毒確實很重要。可是如果有人研究病毒是為了製造新病毒，或者把本來對人體沒有影響的病毒轉變成攻擊人類的病毒，那怎麼說呢？
查爾斯說：對，對，對的。確實有這樣的，這我們都知道，有這樣的人。這個島上就有。其它地方也有。這就是我說的動機和結果不對稱了。其實，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這種事情了。
波歷看著查爾斯，查爾斯卻不看著他。
查爾斯說：今天就說到這裡，怎麼樣？我還有事。
走出查爾斯的辦公室的時候，波歷感覺這個黑人光滑的臉上有起伏。起伏還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