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姆說:你是擔心什麼?我先喝一口,如果你不嫌棄,你就喝我喝的這杯怎麼樣?
波歷想問他你給木蘭姐喝的是什麼,可是他沒有問,他想起一句詩來,他所知道的少量詩句裡的一句,一切理論都是灰色的,只有生命的樹常青。他記得這是德國大詩人德歌的詩句。
施圖姆說:不喝就不喝吧。我們應該好好聊聊的,早就應該好好聊聊了。可是一直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可是今天如果我們再不聊,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波歷說:你這是什麼意思?是半山還是基因河?
施圖姆哈哈大笑了。他說:什麼半山還是基因河?你真能開玩笑。你背靠著參天的大樹,你可以上天入地,卻去不了那些地方。
波歷說:參天大樹?
施圖姆說:是啊。我不問你跟二島長是什麼關係。不問。反正島領導對你的器重是我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不僅二島長如此。
波歷說:你說我背靠參天大樹,你說我去不了那些地方,可是你親手把我和我的兄弟姐妹捆起來,親手把我們送到半山去,難道那不是你嗎?
施圖姆說:沒有的事。沒有的事。在醫院裡見到你之前,我已經有兩個月沒有見到你了,也有兩個月沒有見到你的兄弟姐妹們了。
波歷說:河東那個施圖姆不是你?
施圖姆說:波歷。看來這個誤會大了。我現在才有點明白你那天為什麼從病床上跳起來向我撲來了。你說河東?就是河對岸?我已經有兩年沒有到那裡去過了。
波歷說:你們是兩個人?你是其中的哪個?
施圖姆說:波歷,這句話你有點問對了。我們不是兩個人,我們是三個人。
波歷說:三個人?三個施圖姆?我們在教堂裡見到過一個,在拍賣現場見過一個,最後在酒店後面的神秘工場裡又見過一個。你是其中的哪一個?
施圖姆說:波歷啊波歷,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我哪個都不是。我再說一遍,我至少有兩年沒有到河對岸去過了。
波歷說:可是,至少酒店後面工場裡的那個你,不是明明叫著我們幾個人的名字的嗎?
施圖姆說:我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不知道那是我孿生兄弟裡的哪一個。但是,我最後說一遍,那不是我。
波歷說:如果那不是你,那麼,陪木蘭姐喝酒的那個也不是你嗎?
這個問題好像點中了施圖姆的穴道。他愣了一會兒。然後自己又倒了酒,向還基本上還滿著的酒杯裡又倒了酒,倒到了溢位來的地步。
施圖姆沒有拿起酒杯來。他說:那是我。我承認。可是我沒有惡意啊。我知道克里斯出事了,我聽說木蘭很憂鬱,我只是想勸勸她。
波歷直截了當地說:你向她的杯子裡倒了什麼了?
施圖姆說:誰告訴你的?
聽了他的這個問題,波歷覺得自己有點闖禍了。
施圖姆說:受累,誰告訴你的都無所謂。我是向她的杯子裡倒了一點藥粉,是我白天從醫生那裡開來的,醫生說那藥對抑鬱有效果。
波曆本來想問他,那麼為什麼你要趁著木蘭姐上廁所的時候往她的杯子裡倒呢?可是他及時地剎車了。他不能再闖禍了,或者說不能再擴大禍事殃及果果了。
波歷說:你能告訴我是哪位醫生給你的嗎?
他本來不指望施圖姆會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沒想到施圖姆毫不猶豫地對他說:告訴你也沒關係,就是院長本人,黑格爾院長。
波歷說:黑格爾院長?不是聽說他不見了嗎?
施圖姆說:是的,所以我可以告訴你是他。他就是因為這件事被調走了。
好了,我想,查無此人,死無對證了。
施圖姆說:我今天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