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09年8月24日)
這一天,我踏進A2樓過道盡頭大會議室旁邊男女廁所對面的101室即我們的實驗室,被實實在在地嚇了一跳。
在我的感覺裡,我們實驗室的門不是被我推開的,而是炸裂開來的,許多碎片紛紛揚揚地從房頂落下來。我閉上了眼睛。因為我根本就躲不開。
可是我閉上了眼睛就看不見了。我眼睛睜開了仍然看不見任何東西,因為就在我閉上眼睛的瞬間,我的腦袋被一個布袋套住了,一個幾乎不透光的布袋,不大的布袋,只套住了我的額頭、眼睛和鼻子。我立刻伸出手去,想要用手去推移,掙脫的意思。可是我被人從後面抱住了。兩隻胳膊都被抱在另外的兩條胳膊之中。
好在這些碎片落在身上臉上並不造成痛感。因為它們就不是碎片,是一些軟體物件,比如紙片。應該就是許多碎的紙片。
從後面抱住我的也是軟的。我感覺得到抵著我後背的那種柔軟,是女人特有的前沿柔軟。所以我停止了掙扎。
兩邊有人推著我,退出了我們的實驗室,然後進了旁邊的大會議室。這我當然能感覺得到。在進入大會議室後,我聞到了濃郁的人類的氣息。也就是說,我的嗅覺告訴我這裡聚集著很多人。我又聽到了爆炸聲。而且是接連很多聲。當然了,這會兒我已經會分辨了。我聽得出、首先是聞得出,這是香檳酒蓋子爆出的聲音。
然後我前面被抱住了,有一張嘴湊近來,直接就對上了我的嘴。這個人和這張嘴離開後,又上來一張嘴。我暈了。一個人接著一個人地抱住我,親著我的嘴。有的人甚至伸出了舌頭,好像要用舌頭撬開我的嘴。但都是點到為止。
顯然是沒有惡意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去理解這個襲擊。
我乾脆安靜下來,放棄了掙扎的念頭,用我的嗅覺和觸覺去判斷:這個是女的,中年女人,這個也是女的,是個女孩子,不到三十,這個是男的,年紀不小了,應該超過了六十,這個也是男的,還算年輕,比我還小几歲,菸民。
其實我還有更深的判斷,也就是具體的判斷。有十幾個人我能叫出名字,百合和帕特里克都在裡面。最讓我驚訝的是黑女同事納絲林和麥克也吻了我,雖然他們的吻說穿了也就是蜻蜓點水,應該說點唇,雖然說他們這些時間以來在遇到我的時候也有點頭和微笑了,但總之是比較僵硬的,應該說比外界的也就是本研究室之外的人更僵硬。總之他們會吻我還是很出乎我的意外。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甚至想笑。感覺這好像是一個遊戲,或者是一個儀式。一個奇怪的儀式。我想起以前在小說裡讀到過某國參加某個秘密宗教組織或者幫會有這樣的儀式。或者說是類似的有某種奇特的規範動作的儀式。
當最後一張嘴碰了一下我的嘴然後離開之後,我說最後,是因為之後就沒有了。
這最後一張嘴就象是一個圖章,一個有些大蒜味的的圖章,蓋在了我的嘴上。
這張嘴是路易斯的。也就是說,我們的領導、室主任也參加了這個遊戲或者儀式。
然後我終於能看見外面的世界了,也就是說,蒙在我頭上的布袋被移除了。
我看見的外面的世界是我沒有見過的世界。
我的面前站著路易斯和雷果,納絲林和百合,還有帕特里克、麥克、大衛,還有許多我叫得上名字的和許多我還叫不上名字但已經眼熟能詳的人,都是我們研究室的同事。足有二三百人,站在我的面前,感覺塞滿了大會議室。
不知道為什麼,我第一個想起的是一部武打小說的主人公從布袋裡脫身而出,具體說是裹著他的布袋被他的真氣炸碎之後,我和他一樣茫然的站在那裡,感受著渾身一種自然的舒暢的流動,卻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