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08年11月2日)
百合是個天性外向的人,一旦說起話來,至少要說一串,有時候話題對了,她可以一個人發表長篇大論,收都收不住。
可是我已經發現過幾次了。我發現她在抹眼淚。可她總是會在我提問之前就說:我眼睛有毛病,見了風就會這樣。其實第一次聽到她這樣的解釋後,第二次我就不會再提了。可是她每次都會這麼說,儘管我們說這話的時候多半是在室內。也就是說在沒有自然風的地方。如果說見風,頂多也就是通風系統裡的風。
研究所大樓裡有通風系統,其實不是因為室外太冷或者太熱。這裡跟二區一樣,四季如春。只是研究的需要,工作需要有通風系統,保持室內空氣的潔淨。
實驗室三個同事對我那麼好,我是說態度跟區裡的其他人如此不同,我一開始以為他們是沒有聽說我的事情。
有一天,當我和百合一起從食堂裡吃完飯走出來的時候,她顯然是故意地跟著我一起向實驗樓的反方向即生活街區那裡走去。然後我們有了一段散步。這是我跟她第一次一起散步。
我感覺她有話要說。
她果然就說了。
她說:波歷。我相信你。真的,別人怎麼想我不知道,他們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可是我覺得你是好人。
我說:別人說我不是好人?
她說:其實我們都聽說了。你剛到我們實驗室裡來,就有人跟我說,應該說跟我們說了,就是說你之前在二區做了什麼什麼的。
我說:他們說我在二區做了什麼了?
她說:不用管它了。都是無稽之談,捕風捉影。我跟他們說:我也許做科研不行,至少跟許多同事比都不行,可是我看人是不會錯的。我跟波歷短暫接觸下來,我就知道他是好人了。他不可能背叛什麼人,更不可能殺人的,哪怕是他的父母要他殺,他也不會的。
我說:他們說我殺人了,還背叛了?
她說:我跟他們說,你們都只是聽說。你們也不想想,我們從來沒有聽說關於其它區或者其它研究所的事情,可以說任何事情都沒有聽說過,怎麼波歷一來,我們這裡就聽說了關於二區的那麼多事情了呢?
她這話提醒了我。實際上,我也想過這個問題,但並沒有往深處想過。是的,這事情也太奇怪了。
我說:你覺得為什麼會有那些流言跟著我跑到這裡來呢?
她說:我覺得這件事情是有人故意的。我跟大家也是這麼說的。也許就是要把你孤立起來,讓別人不敢或者不願意跟你接觸。也許是警告大家,別鬧事了,如果哪天你們想要鬧事,先想想你身邊的人是否都可靠。
說實在的,我這麼一個自詡為善於分析的人,對這個百合也真的是要刮目相看了。她簡簡單單地說出了一些深層的可能性,而且說得那麼樸素,那麼自然。
看來,這裡的人這些日子來對我的態度有些改變,有她的功勞在內。
我說:我太感謝你了。
她說:不用感謝。真的不用。
我說:那麼你說會是誰幹的這件事呢?是誰要在我剛到這裡的時候,就把我的人設做壞掉?
這個問題是今天這個晚上我和她坐在啤酒花園的山坡平層樹叢裡的空間時我再次提出的。之前我問過她,她說她也不知道。
可是今天晚上,當我再次提出這個問題時,她看著我,她說:你也許已經有答案了。
我說:是的。
我們沒有深入這個話題。我轉移著問她:他不會只對你是這樣的吧?
她說:當然不會。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在他第一次跟我說負流動的時候,我已經知道了。後來我也看到種種跡象。
我說:這個人實在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