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元年1月22日)
我進入了我自己設定名稱的新元元年1月。如果用次元翻譯法(假設有這種翻譯法)翻譯回去,是c034年3月。那是我本來應該回到我出生和成長並且很長一段日子跟素華一起成長最後跟素華長到一起去的親愛的申城的日子,是我本來應該跟我和素華一起種植和培育會喊著爸爸雀躍的親愛的可可和以以並跟她們三個大人小人相擁相抱相親的日子。可是我卻來到了另一個時間和空間。我只能遠遠地看著她們,看著她們聽到牛航失聯的訊息,從預備好的歡呼雀躍跌入沒有預備的痛苦中去的那種樣子。我聽得很清楚的是申城第二機場擴音器裡放出的聲音,那聲音很大很響,響到了最後完全聽不出具體內容的程度。我聽到的是一種迴音,也許是經過我的心的篩選的,那回音裡有牛航,有失聯,有節哀順變。肯定有這些。
我終於敢正面地近距離地去看她們了。她們是模糊的。不是焦距問題,而是我的眼淚的問題,我的眼淚和她們的眼淚是流不到一起的了,但卻導致我看不清她們的眼淚,她們甚至可能看不到我的眼淚。儘管我使勁地把我的臉往前拱,甚至已經跟她們的臉融合在一起了。
3月本來是我的幸福月份。我和素華是在3月2日領的證,也就是說,我們是那天去的婚姻登記處。舉辦婚禮的時間是3月28日。這是12年前的事情,也就是c022年3月。
選擇3月28日不是偶然的。那是我們正式交往,也就是說正式成為男女朋友關係,5週年紀念日。
我說過,我們是同學,從同校不同系的校友開始,到了同專業的校友,也可以說是同學。
許多人也許記不住確立男女朋友關係的日子,可是我是記得住的,根本不可能忘記。
因為我們在那天舉辦了一個小小的儀式。
這個儀式辦得有些地下。或者說有些象是陰謀。我的陰謀。
那天是個星期六。我跟她約在梨園大酒店吃晚餐。其實那不是我們第一次餐飲約會。應該說,每隔一段日子,我就會無巧不巧地出現在她的面前,比如在學校圖書館門口,校園林蔭道上,甚至週末在她父母住的俞園路上。第一次在俞園路上見面其實就不是偶然的,是我偶然地打聽到的。但我只打聽到她的父母住在俞園路上,但只說是少年宮旁邊。可是我每個週末在那裡逛,一逛就是好幾個小時,半天。終於被我偶遇了。
一開始都是我偶然地遇到她。後來也有了她偶然遇到我的時候了。比如,在我父母住的思北路上。她當時說是到她的一個姑媽家裡來的。很久以後,她才告訴我,她在那一帶根本就沒有親戚。
再後來,我們就乾脆微通相約了。
我說是我的陰謀,說的不是晚餐的事,而是晚餐以後的事。
因為梨園大酒店是一家五星級大酒店,就是說,是以住宿為主的。更因為,我的口袋裡有一張卡片。是這個酒店的一張房卡。
但是,說是我的陰謀也是不對的。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
其實在這之前,我們的眼睛已經經常性的陷入到對方的眼睛裡去,拔不出來。有那種心裡著火從眼睛裡冒出火苗來的意思。
那天晚上,我們都刻意地多喝了一些酒。我們的手終於從桌子下面轉移到了桌子上面,我說的是終於捏在了一起。
其實我們的手是經常捏在一起的。只是,每一次捏都要鼓半天的勇氣。但每一次捏上了就輕易不會放開。
後來我就懂了,我說的是很久以後,很久以後我才懂得了為什麼之所以每次都要鼓半天勇氣的原因恰恰是心裡對對方非常在乎或者說非常喜歡或者說愛上了。
這回我們的手也是先在桌子下面偶遇的。然後,等拿到桌面上來,端起酒杯,再放下酒杯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