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一樣。
張厚心才這麼想,下一刻便有道聲音冒了出來。
“我來也行,畢竟你也很忙。”
諸非相一襲赤衣,笑嘻嘻地蹲在牆頭,對底下的三人招手,院中燈籠的光芒打在他臉上,添上幾分暖意。
“晚上好,看來你們處得不錯。”
顧惜朝和蘇夢枕盯著他,幾乎要把他看出洞來。
蘇夢枕回想著這些天見到諸非相的場景——他似乎總是悄無聲息地出現,又悄無聲息地離去。
“大師,您吃過了嗎?”
張厚心向他問好,話語貼心又接地氣,完全看不出他曾是一名刀尖上舔血的殺手。
“吃過啦。”
諸非相躍下牆頭,輕輕拍了拍顧惜朝的肩,低頭看去,卻見顧惜朝仰頭瞪著他,眼神似乎在控訴著什麼一般。
顧惜朝其實是願意陪伴蘇夢枕的,但拉不下面子,此刻諸非相橫插一腳,他愈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也顧不上面子不面子,強調道:“我來就行,不必勞煩大師!”
蘇夢枕瞭然,別過臉,嘴角微揚。
諸非相樂了:“你願意就行,我又不是不準,不過是考慮你要學習罷了。”
顧惜朝道:“學業雖重,倒不至於抽不出一丁點兒時間。”
諸非相看了眼蘇夢枕,笑道:“也對,你們年紀相近,想必有許多話要說,總比同我在一起自在。”
蘇夢枕回以注視,眼中露出些許不解。
顧惜朝皺起了眉。
諸非相明明也不見得多大,偶爾卻總是表露出一種年長者獨有的態度。
“你和蘇公子應當也沒差許多,為何說我和他年齡相仿?”顧惜朝道,“我和蘇公子差了有五歲呢。”
竟然叫的是蘇公子,也太生疏了吧。
諸非相心想。
“我比你們大好多呢。”他懶洋洋地回答幾人心中的疑問,“二百三十八歲,大不大?按理來說我可是你們祖宗輩的人物。”
顧惜朝道:“你又胡說,我才不信。”
蘇夢枕道:“大師說笑了。”
張厚心道:“若大師當真是二百三十八歲,江湖上說您是仙人的傳言看來也不是假的。”
果然沒有一個人信。
諸非相揹著手向前邁出一大步,笑吟吟地轉過頭瞧他們三人,問道:“依你們之見,我如今年歲幾何?”
顧惜朝道:“二十來歲。”
張厚心道:“二十上下?”
蘇夢枕總結道:“二十有一。”
諸非相笑得更開心了。
“對。”他說,“二十一。”
這般說著,諸非相卻在想,又是二十一。
看來他長得確實相當年輕。
諸非相的話總是真真假假難以分辨,正如他所做所想難以揣測,顧惜朝等人並未將他玩笑般的話放在心上。
這世上若真有人活了二百來歲還容顏不老,根本不會大大咧咧地說出來,隱姓埋名改名換姓才是正常人該有的想法。
只可惜諸非相不是一般人。
*
夜漸深,蘇夢枕正要熄燈上榻,房門驟然被人敲響。
門外立著一道身影,看輪廓是諸非相。
蘇夢枕開啟門,宅院的主人走進屋中,將手裡端著的茶盞遞給他。
“這是……?”
“安神藥。”
蘇夢枕接過茶盞,卻沒有立即飲下,而是道:“我這兩日夜裡少有驚醒,多謝大師。”
諸非相瞥見窗戶的空隙,大步上前將窗戶合攏,道:“少有,也就是還有,你還會咳嗽,咳血,手腳冰涼,甚至連窗戶也不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