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於下山衝出百里,進城滅人滿門?鹽商富裕,家中護院從來不少,都死得一個不剩?這樣燒殺搶掠一個來回,當地官府沒人追捕?
這般細細一想,便覺深意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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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半夜,在天快亮的時候,大家都疲倦地躺下休息了。
太史闌卻沒睡,注視著不遠處一個帳篷,裡面的燭火倒映著李扶舟的身影,他低著頭,手一起一落,不知道在做什麼。
太史闌默然半晌,終究還是站起身,走進他的帳篷。
“在幹什麼?”
李扶舟抬起頭,他只穿了褻衣,一套月白的衫褲,乾淨清爽,手裡拿著他那件撕破的藍衣,還有……針線。
一個大男人拿著針線會讓人感覺很窘,但李扶舟這樣一個人,他的存在,他看過來的眼光,卻讓人一絲也興不起嘲笑或驚訝的念頭。
他的氣質,詮釋這人間一切和諧,於不和諧處,亦能生出和諧。
他的褻衣領口微低,露一抹鎖骨,從太史闌的角度看過去,是一道精緻平直的線,讓人想起精雕玉琢的玉如意。
燭火微黃,色澤溫潤,在他的肌膚上熠熠生光,下頜之下,一筆流暢的剪影。
世間女子在此,這一刻多半亂了心跳,停了呼吸。
李扶舟坐正了身體,也沒有因為只穿內衣而有所窘迫,從容地道:“想把衣服給補好,不過……”他笑笑。笑容溫淡平和。
太史闌看看,線到現在還沒穿過針呢。
男人能把頭髮絲細的暗器穿過葉脈,就是不能把同樣粗的線穿過針鼻,說起來也挺神奇。
“我試試。”太史闌坐下來。
李扶舟看看她這位一看也不像個能飛針走線的造型,然而他微微一笑,讓了讓。
帳篷窄小,讓也讓不出什麼地方,太史闌坐下後,不可避免兩人的膝蓋碰在一起。
李扶舟沒有再讓,太史闌也沒在意,她舉針對光,穿線,看起來很靈敏。
李扶舟微笑看她,手輕輕擱在膝上。
太史闌伸手去拿衣服,李扶舟似有微微猶豫,但也沒有阻攔。
太史闌看著那道巨大的裂縫,皺起眉。
該從哪裡下手?
說實在的衣服撕成這樣,縫補完也無法再穿,李扶舟雖然簡樸,但從不令人感覺窮酸,他的衣服質料都是柔軟舒適的,價值不菲,雖洗了又洗,但更顯氣質。唯有這件藍衣,相對質料普通了些,因為經年日久,色澤已經變淺,領口袖口都有磨損痕跡,用針線密密縫補過,可以看出穿得很精心。
“我只是想將它縫補好,之後再收起來。”李扶舟看出她的意思,輕聲解釋,“這件衣服,我每年只穿一次……沒想到今年撕破了……”
太史闌抬起頭,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半晌道:“對不起。”
她從不道歉,此刻卻語氣堅定。
李扶舟怔了怔,微笑,“無妨,舊衣終將破,不過早遲而已。”
“是你親人給你做的衣服?”太史闌問,“有紀念意義?”
燭火光影下,李扶舟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打出淡淡的弧影,靜謐而溫存,從太史闌的角度,只看見他的唇角,似有若無地勾了一勾。
“喝水嗎?”他忽然換了話題。
“不用。”太史闌尋找了半天,終於覺得可以下針,一針戳了過去。
隨即她頓了頓,手一撤。將衣服挪開了些。
“戳著了?”雖然她沒呼痛,但李扶舟還是料事如神,身子一傾,一把抄住她的手指。
指尖上一點渾圓血珠綻放。
李扶舟想也沒想,便將嘴唇靠向那受傷的手指,太史闌怔怔地看著他。
然而就在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