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發覺,李扶舟自衣裂後一直一言不發,伸手抿住那件半舊的藍衣的破口,眼神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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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局終於結束了。
除了後來的幾個偷襲的黑衣人,是李扶舟和花尋歡先後出手解決的外,其餘近百名敵人,逃走三十餘人,俘虜四十餘人,學生們出手控制不住殺了七八人,可謂全勝。
會出現“失手殺人”情況,是因為太史闌後來看勝券在握,才說明真相,學生們一旦明白這不是演習,哪裡還會客氣?
山匪的腦袋,一樣是二五營和地方記功的憑證。
回過味來的學生們,也暗暗感激太史闌,如果不是她那個“演習”的說法,學生遇襲時,很難以那麼鎮定的心態應對,對方來勢洶洶,一旦被打亂陣腳,也許戰果就要調轉。
幾個學生將俘虜分別拎開,一番詢問,得知這些人果然是附近的山匪。這裡是全國十三大行省中的西凌行省,離西凌之北的北嚴城已經不遠,這批山匪就是附近龍莽嶺龍莽寨的,佔山為王已經很久。
這一批人自稱,三日前寨主和附近通城的一家大戶發生仇怨,帶人去血洗了他全家,因為這家大戶逃出了一個人,所以一路追殺至此,不想竟然碰上了二五營的學生。
幾個人說法都一樣,看來可信,太史闌卻覺得其中有個人眼神閃爍,看起來有點不靠譜,問了問,那人身份是這批匪徒中的二首領,大首領已經逃了,太史闌想起後來從林後潛入的那幾個沒騎馬的黑衣人,覺得此事還有蹊蹺,示意沈梅花將那二首領拎到一邊,單獨審問。
她自己先去看看景泰藍,小子呼呼大睡,那麼吵都沒能驚醒他,太史闌發覺這小子自從體內餘毒,被容楚的藥慢慢拔盡之後,睡覺就特別沉,像幾輩子沒睡好過一樣。
或者,他以前,真的從來沒睡好過?
隔壁又支了個帳篷,給那個不幸又幸運的傷者休息,那人就是一開始闖進樹林,大腿上被射了一箭的那個,他被箭誤傷的傷口已經被蘇亞給處理過,目前人還清醒,太史闌進來的時候,正看見那小子傻傻地盯著蘇亞。
先前混戰,光線昏暗,誰都沒看清這倒黴蛋長啥樣,此刻休息包紮,洗淨血汙,才看清不過是個少年,因失血而臉色蒼白,面貌還算清秀,太史闌眼尖地發現,在她進來的那一刻,蘇亞飛快地抽回了被少年拉住的手。
嗯?這麼快就看對眼了?這世上有一見鍾情?
太史闌不動聲色,立刻轉身,道:“蘇亞,麻煩你問問這人情況,等下告訴我。”
她走得乾脆,蘇亞呆呆地看著她背影,臉上慢慢湧上一抹紅暈。
“小音……”那少年再次拉住了她的手,“你……你怎麼在這裡?我……我找你找得好苦……還有,你,你怎麼變成了這樣子?”
蘇亞沉默著,半晌又抽回了手,啞聲道:“陳公子,請將你發生的事告訴我。”
“你的聲音……”那陳姓少年一驚,隨即面色又轉悽傷,“你叫我陳公子……小音……你終究不肯原諒我……”
“公子言重。”
……
太史闌站在帳篷外,注視忙忙碌碌收拾的人群,半晌,身後帳篷門一掀,蘇亞出來。
太史闌回身,眼光在她臉上一溜,蘇亞並沒有眼圈紅腫,只是神情更冷淡幾分。
“陳暮,通城大戶,鹽商,三日前忽有龍莽嶺匪徒闖入他家,殺家滅門,他當時在城外郊寺踏春,倖免。之後被追殺,至此。”
她聲帶受過損傷,發言艱難,以前很少說話,自從跟在太史闌身邊,學了她在太史闌身邊,學了她簡練扼要的說話方式,雖然還有點支離破碎,倒也重點清晰。
太史闌點點頭,心想佔山為王的匪徒,什麼時候這麼囂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