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紀府大門前,六名剽悍大漢俯首跪地,面目猙獰,形如惡鬼。
附近百姓不少認得他們,更有甚者曾遭受其劫掠。
“這幾人是東山的馬匪,因是有事來了濟州城,不料疫病爆發,被困於此。”
“哎呦~我隔壁門那兩口子就是被他們殺的,劫財就算了,還對人家婦人……”
王婆子湊巧路過,本以為有什麼熱鬧可看呢,結果眼睛都瞪大了!朝著領頭大漢臉上啐了一口,“打傷陳大夫的就是此人,這不要臉的,前段日子還在陳大夫那求了藥的,當真是喪良心的短命鬼!”
領頭的漢子名叫李虎,身後幾個都是他的黨羽,跟著他刀口舔血,無惡不作。
此刻受此羞辱,他將所有的怨恨都記在了紀家頭上。
他發誓,只要讓他逃出生天,定要帶人血洗紀家,一個不留!
許方毅辰時抵達紀府,面色沉冷,掃視門口眾人一眼,隨即步入府內。
李虎見他,整個人都是一怔!
見其身後跟隨著官兵…
這才意識到這是那位年輕的知府。
想起昨日之事,他心中一凜。
若是平時,他定是不怕的,可現下人為刀殂,我為魚肉...
李虎怕了!
許方毅的意思是,這些人他得帶走,而且這麼讓人跪在紀府外也委實不妥。
這些都是罪大惡極之徒,若是跑了,後果不堪設想。
紀如月並未反對:“許大人,可否三日後您再帶走他們?”
許方毅正想拒絕,紀如月桌上拿起一張單據,緩步走向他。
許方毅眼神微眯,看著眼前窈窕身姿,婀娜得出奇,竟有些失神…
“許大人,且看。”
許方毅在她手中接過單據,只看了兩眼,瞳孔猛地一縮,蹭一下站了起來,“這、這是何意?”
紀如月微微點頭,“這些米糧並非我紀家所有,乃是瑞王殿下為晉王殿下籌集的邊關軍餉。瑞王仁賢,心繫邊關將士,我紀家僅是受其委託,收購米糧。如今濟州城糧荒,我想暫時挪用這五倉糧……”
她用的是挪用二字。
挪用天家之物,乃是忤逆!
許方毅薄唇緊抿,眉頭緊蹙,“紀姑娘,若你們紀府信得過本官,這糧,便當是本官借的,濟州城事態平息後,本官定當如數歸還。”
紀如月只輕笑提醒道:“大人,無論怎樣,這些米糧都算得瑞王之物,大人且不可用自己的聲譽。”
許方毅一頓。
她的意思是…
想要用他的勢,宣瑞王之名?
許方毅在紀如月臉上掃視而過,心中有所狐疑,卻又覺得不對。
紀家乃商賈,莫非攀上了瑞王?
若真與瑞王有交,那日她為何會被長樂公主羞辱至此?
許方毅有些猶豫,也覺得愈發看不透眼前女子。
四儒世家只忠於帝王,從不結黨營私。
若他此時為瑞王造勢,只怕會被有心人誤會…
若他不做,濟州城怎麼辦?
紀如月很合時宜地勸慰道:“許大人,不若還是由我紀家施粥吧,大人清貴,沾了此事,恐有不妥。”
紀如月轉身抬眸看向天空,輕聲感慨道:“現下這濟州城啊,可經不起半點風霜了,紀家不過商賈,能為城中百姓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許方毅只覺心猛地一顫。
他不知是為此情此景,還是為景中人...
如此嬌弱的女子,竟有此般胸襟,倒是自己狹隘了!
“不必。”
許方毅話語一頓,放緩了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