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走進聽鶴樓,看著一樓那些明顯喬裝改扮,天剛亮就滿座的客人們,還有那已經熟悉的老闆與店小二,畏畏縮縮的蜷縮在櫃檯後的時候,商如意竟然並沒有覺得害怕,也沒有不安。
她只感到一點無力。
好像一個人,面對命運時的無力。
但下一刻,她突然又生出一點力量來——畢竟,面對命運,她似乎也不是真的全然的無能為力,於是深吸了一口氣,跟著玉公公的指引上了二樓。
仍舊是那個靠窗的雅間,門口,也仍舊垂墜著微微搖晃的珠簾。
玉公公走到門口,對著裡面行禮說了一句話,然後轉身對著她笑了笑,便退下了。
周圍,立刻陷入了一片寂靜。
商如意甚至都聽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只覺得有一種壓抑的感覺從裡面傳來,幾乎籠罩了整個聽鶴樓,她似乎也知曉那種壓抑的感覺從何而來,於是,在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伸手撩開珠簾,走了進去。
雅間內,連佈置,也跟上次一樣。
一聽到頭頂響起的聲音,商如意的身上又是一震,隨即,她也明白過來這話的意思,楚暘不止一次的,以「楊隨意」的身份來見她,連她自己都已經習慣,不在皇帝面前行大禮這件事,可這一次——
商如意跪在地上,也不敢動,只感到周身冰冷,甚至手腳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是那個玉墜子。
他道:「你,還是懂朕的。」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楚胤長臂一揮,劍指江南。
回想起她第一次跟著宇文曄來聽鶴樓的時候,是去年八月,那個時候,雖然城外已經大片荒蕪,至少城內還有繁華的景象,這裡也還高朋滿座,客似雲來;可那之後,每一次來,客人都越來越少,甚至上一次,宇文曄帶著她來這裡吃飯的時候,整個二樓只有他們一桌客人。
商如意怎麼也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楚暘慢慢回頭看向她,目光更冷了幾分。
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她低著頭,輕聲道:「如意覺得,今天來的,是陛下啊。」
於是,她一動不動的跪在原地,也不抬頭。
一張矮几擺在房間的正中央,上面是精緻的香爐,一壺剛剛溫好的酒,兩隻酒杯,矮几下鋪著厚厚的地毯,空氣中也仍舊迷漫著那種屬於某一個人的,幽然的冷香,彷彿一隻冰冷的手,在商如意進入這個房間的一瞬間,就將她擭住。
站在面前的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頭頂響起了一聲輕笑。
商如意的眉心微微一蹙。
商如意的心沉了一下,但立刻清醒過來,上前叩拜行禮:「如意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著,他又慢慢的站起身來走到床邊,這一次,天色比剛剛更亮了一些,他的眼睛也更清楚的看到下面長街上的行人的動向,冷笑道:「可惜,這天底下,卻有那麼多人,要惹朕生氣。」
….
再一抬頭,就看見楚暘長身玉立站在窗邊,似乎是在看著外面的風景,但仔細一看,他的眼神有顯得很迷茫,彷彿不知道看到什麼地方去了,而他的一隻手,微微彎曲掛在窗臺上,白皙的指尖不停的摩挲著一樣東西。
「若軍中能有家眷,能有女子,你是不是就真的跟著他走了?」
商如意看著他溫柔中又透著些許狂亂的眼神,心也漸漸的沉了下去。
楚暘看了她一會兒,道:「去送了他了?」
她沉默,可對方卻並不打算讓她沉默下去,冷冷的「嗯」了一聲。
這,還不能證明什麼嗎?
而
當時還是太子的楚暘領兵三十萬橫渡長江,一戰,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