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或許不會令人痛心,但用美好與希望包裹住的殘酷,足以令人撕心裂肺的疼痛。白慕淺現在的心情就是如此。
白深皺著眉頭,注視著女兒。他該怎麼回覆?他能這麼回覆?他總不能說昨天沒有答應讓女兒出嫁是因為沒有找到一個好的價位,今天又有了打算則是因為他找到了一個可遇不可求的最高價位來將女兒拋售——不!是嫁出。
他的女兒要是成為皇妃,對他白家,對他女兒都是最好的道路,是真正的奇貨可居,白深怎麼可以錯過?至於安仕黎,是一支潛力股,但和信王這位可能的未來君王無法相比,就算要投資,也應該是用他還年幼的小女兒,怎麼能把大女兒也投入進去?更為聰慧和機敏的大女兒顯然比小女兒要適合在後宮這種地方生存。
而白深到底該怎麼應對女兒的質問呢?
只見白深嘆了一口氣,將手搭在女兒的肩膀上,說道:
“我也是為了你好。”
白慕淺不解地望向父親,兩行淚水從她精緻的臉龐滑落,宛若絢爛的流星從天空中隕落,她掙扎地說道:
“為了我好,卻不能讓嫁給我心愛的人嗎?”
白深平靜地說道:
“他已有家室。”
“什麼?”
白慕淺瞪大了雙眼。
“安公子已有家室。”
白深正視著女兒的眼睛,說道。
“這……”
白慕淺再一次陷入彷徨與迷惘之中,她原本心心念唸的天賜良緣,原來只不過是她獨自一人自娛自樂的幻夢?她低下了頭,淚水在頃刻間凝固,如同被冰封在了她的臉上。
見女兒宛若雷擊般的神情,白深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膀,對白慕淺說道:
“不要難過,爹爹為你選的夫君,一定是最好的夫君,但爹爹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他是誰。只要嫁給了他,你就…再也不會受任何人欺負。”
白慕淺笑著抬起頭,笑著凝視著父親,但她笑的是那樣的淒涼,笑的是那樣的慘淡,彷彿一朵迎著寂寂夕陽行將凋謝的藍色鳶尾花。她發白的嘴唇吐出了這樣幾個字:
“所以您口中的‘為我好’,其實…還是在為您自己好,對嗎?”
白深低著頭,不敢直視女兒冰冷的目光。
白慕淺用力地抽泣了一聲,盯著白深,繼續說道:
“就像您當初說您遠離故鄉是為了我們和娘好,您是成功了,但娘…死了。”
“住口!”
白深一巴掌抽在了白慕淺的臉上,白慕淺伸出手感受著半邊臉頰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痛,那雙被寒冷包裹的溼潤眼眸似乎在輕輕呢喃著“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白深眼中的怒火依舊不曾消退。白深在心中咆哮著:胡說八道!真是胡說八道!他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就是在為她們母女好,自己好幾次甚至連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為的就是她們母女可以過上好的生活。自己的妻子死了,自己難道不悔恨嗎?看到女兒被太監凌辱,自己難道不心痛嗎?自己的一切打算,都是在為她們謀求最好的出路,昭昭苦心,豈容百慕淺如此詆譭?
但當冷靜過後,白深便以愧疚的目光注視著女兒,輕輕撫摸著女兒剛剛被自己打過的臉頰,淚水頃刻間就從他的眼眶裡湧出。
“淺兒,你怎麼就不能理解為父的苦心呢?你知道當爹爹看到你被那個太監羞辱,爹爹還不得不幫著那個太監逼迫你下跪和磕頭時,爹爹心裡有痛苦嗎?爹爹為你尋的這樁婚事,就是讓你再也不會遭受這樣的恥辱,再也不會!淺兒,那樣的屈辱,你難道想再一次經受嗎?爹爹不求你別的,只求你答應爹爹這一次好嗎?爹爹真的…真的不想再看到你受那樣的苦了。”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