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寒地凍中留下的凍傷……然而,他們都是足夠幸運的,那些不幸的,現在已經無法站在許恆的面前了。一張張許恆熟悉的、鮮活的面龐,永遠地埋藏在了暴風雪之中。
許恆忍住哽咽,他走到士卒之中,像一個溫和的長輩般看向自己的部下。
“兒郎們!”他還是忍不住熱淚盈眶,“這場艱難的戰役終結在即!昭人很勇猛,但諸君更為堅毅,並將迎接勝利!大宣永遠銘記諸君,大宣的榮耀以及宣軍的榮耀屬於諸君!請各位奮起一戰,我等勠力同心,必將克服眼前之險阻。”
“戰!戰!”
不少宣軍士兵們響應了許恆的召喚,但更多人卻只是沉默著,面面相覷著,那一張張臉龐明明什麼感情都沒有表露,卻已經盡書苦澀。許恆什麼也沒有多說,他知道,將士們累了倦了,也已經是極限了。打完這一仗獲取勝利固然很好,可要是連這一仗都不用打,那不是更好嗎?但這自然是不可能,宣軍只有咬著牙,挺過這最後一關。
一面嶄新的宣軍旗幟被掛在一支暗沉的旗杆上,掌旗官將旗幟緩緩升起,那旗幟鮮豔得突兀,與周圍一切格格不入,如同被拖動的屍骸,一點一點地挪至頂端。風已遁形,鮮豔的旗幟像是精疲力盡了似的,耷拉在殘舊發黑的旗杆上,彷彿一個上吊的女人散亂垂落的頭髮。
許恆還有士兵們都在這一刻屏息凝神,距離約定好的出戰時間已經不遠了,隨著鼓聲雷動,他們就將啟程,迎接著未知而無情的命運。
還是沒有風,也沒有下雪,一切靜悄悄的,不但許恆和他計程車兵,就連世間萬物也都安靜了下來,就等著進軍的鼓聲與號聲掀翻沉默,掀起浪潮……
許恆拔出佩劍高舉頭頂,等到進攻號令正式發動,他便揮動手中長劍遙指豐平城,而他的部曲們將沿著他的劍鋒前進。
許恆等待著這激動人心的一刻。
久晌,什麼都發生,一切繼續匍匐在靜謐之下。
許恆有些疑惑了,他正準備去打探打探是否是作戰計劃有所更改,然而正當他剛出發時,他得到了一個令他無比震驚的訊息——昭軍派遣使者商議投降。
簡簡單單幾個字像是一道驚雷把許恆擊暈在了原地,他花了好久才逐漸意識到這堪稱夢幻一般的現實——把他們消耗得精疲力盡的敵人,居然主動投降了。
許恆還未能完全從驚愕中恢復過來,便迅速奔往中軍大營,許志威正在召集眾將會商豐平昭軍投降一事。
許恆走入中軍大營,而諸將也都已經抵達。宣軍統帥許志威岔開雙腿,坐在帥案後的椅子上,兩隻手擺弄著一把精緻的匕首,並用絲絹把這匕首反覆擦拭,擦得鋥亮也不停下。見到諸將紛紛到齊,許志威那帶著輕慢的眼眸才微微抬起。
許志威的長相很具胡人特色,尤其是那高挺鼻樑和寬闊的面龐,以及惹眼的山羊鬍。因此,許多的宣國人私下常常談論,說許志威其實是老宣王和胡姬所生的子嗣,只是為了排除非議才沒有公佈。
在一眾宣軍將領面前,其中還有不少的將領比年輕的許志威資歷更老,許志威沒有絲毫怯畏,家常便飯一般地將匕首丟到帥案上對眾將開口說道:
“昭人投降,是真是詭,是拒是納。”
“昭人奸詐!”第一個站出來提出意見的是許賁,在面前年紀小過自己的主帥許志威面前,許賁面紅耳赤,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大聲道:“所謂投降,必然是昭人奸計以誘我軍懈怠,使賊虜可趁機劫營,亂我大軍。元帥當磔殺敵使,部署防備,痛擊虜寇!”
許志威看也沒看許賁,又拿起了那把匕首把玩,毫不客氣地把輕蔑掛著嘴角上說道:
“看來一朝為人所虜,堂兄已然是草木皆兵了。昭人防守尚且無力,何談再行出城?莫要以為我大宣將士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