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雲低頭一看,正面寫有四個大字——雲兒親啟,她忽然泣不成聲,哭得渾身發顫,幾乎要昏厥過去。
陳生命人扶住晚雲,從她手裡取過書信,說道:“還是由我代為宣讀吧。”
他用竹簡颳去蠟印,從裡面取出信箋,大聲念道:“我,陳家二房年玉芳,將名下所有財產,悉數贈與外孫女宋晚雲。目前所居宅院乃陳家祖產,在我百年之後,交還長房之孫陳泰處置。房契地契由徐縣令做主,移戶至宋晚雲名下,其餘財物,在轉交之前,暫由陳泰代為保管。”
“不,不可能!”宋夫人撕心裂肺地喊道,拖著血肉模糊的身軀爬向陳生,“我不信母親會這麼狠心,竟然一點銀錢都不給我留。我不過是沒把宋晚雲帶回南陵,當時情況緊急,我也是迫不得己才丟下她,母親怎麼能將罪責全部推我身上呢?”
陳生回道:“你想錯了,這封書信並非是在你們回南陵後所寫,而是早在晚雲出嫁前,她就已經立下遺言,安排好一切。二房掌印和所有房契地契,也提前交到了我手裡。”
他說完,從身後的桌上捧過一個藍漆木盒,連同那封書信一起,遞到晚雲面前。
晚雲跪在地上,接過木盒緊緊抱入懷裡,這是外祖母留給她的遺物,也是外祖母一輩子的積蓄,她一定要守好這份家業,絕不能讓母親將外祖母的心血揮霍一空。
族會散場後,晚雲跟著陳泰來到大房宅院,當著陳生的面,又把那個木盒交給陳泰,她深深地給他們父子倆鞠了一躬,再次懇請大房代為經營外祖母留下的產業。
陳泰本不願接手,因為他希望晚雲妹妹能留在南陵,他可以協助她管理家業,教會她經營買賣,那陳家的祖宅他也不打算收回,還繼續留給晚雲一家人住。
可等晚雲把如何回到南陵的經過詳細一說,他們都沉默了。周念還在敵國,這是她不得不回北夷的理由,陳泰即使再不捨,也不能阻止一個母親,回到她年幼的孩子身邊。
陳泰只得應下此事,又把周穆在南陵置地萬畝,屯兵屯糧的計劃,毫無隱瞞地講給晚雲聽,同時也把周穆左腿受傷嚴重,正在尋醫問藥積極治療的情況如實相告。他想讓她知道,周穆沒有放棄,鄴朝還在韜光養晦,等待時機反攻。
晚雲含淚點頭,沒有多言,她相信周穆不會輕言放棄,更不會棄她們於不顧,只是她不知道故國還都那一天,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竭盡全力,不要再讓周穆以身犯險,最好靠他們自己的力量,想辦法逃出北夷,只有這樣,周穆才不會受制於人,安心起兵打仗。
晚雲算算時間,送往慶州的那封信,此刻應該也已送達。可週穆有腿傷,大概不能趕過來見面了,她決定在南陵多等幾日,一是把家中事務安排妥當,二是想看看,能不能收到周穆的回信,因為她實在急於知道宮中秘道的情況。
晚雲拿定主意,回到陳家住下,第二日卻莫名其妙地病倒了。
陳泰去外面請來大夫,給晚雲診病。
從脈象看一切正常,且晚雲只是渾身無力,頭暈眼花,並沒有什麼大的傷痛,因此他們以為,晚雲是得知外祖母離世,過於悲痛才出現這類症狀,也沒人往其他方面想。
大夫開了兩副疏肝化結的藥,又囑咐晚雲勿要多思多慮,好生靜養,過段時日,待心中傷痛淡去,慢慢地便會好起來。
宋夫人一改往常的冷漠態度,哪怕她自己屁股還血淋淋的,走路都疼得直叫喚,可還是讓下人攙扶著,硬要堅持過來探望晚雲。
現在當家掌印在晚雲手裡,她以後的吃穿用度,都得看晚雲的意思。昨日夜裡又聽說,晚雲這次回來,最多待七日就要返回北夷,宋夫人更加喜不自勝。
她知道,這個女兒素來不愛記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