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兒?!”
巫商驚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巫王躁怒之中,也本能的露出意外之色。
“沒錯,是雙生兒。”十多年過去,再憶起這件舊事,隱梅依舊心痛到不能呼吸:“可景衡診出此脈時,卻發現,其中一個胎兒,是個死胎……因太久滯留腹中,另一個胎兒,也停止了生長。公主當時,幾乎要瘋掉了……奴婢料想,這定然與她那趟楚國之行有關。奴婢只恨,當時沒有攔住她,由著她來回奔波,釀成如此苦果。”
“公主是個驕傲的人,當時便跪到地上,不停的磕頭,懇求景衡一定要替她保住另外一個孩子,並替她保守秘密。正因如此,景衡回宮向先王回稟時,才會說王后懷孕不足一月。當時,另一個胎兒,因為受那死胎的影響,確實不足兩月大,先王便也沒有懷疑此事。”
“景衡……”巫王此時已恢復了幾分理智,不由曬然一笑:“看來,他與當年這件舊事,果然脫不了干係!”一想到被身邊的親密近臣欺騙了這麼多年,他忍不住怒火中燒。可如果景衡真的有嫌疑,當年南山寺那場雷火之災裡,其餘醫官皆葬身鐘樓,只有他一人安然無恙,恐怕絕非巧合。若非巧合,那碧城所言,便是真的——
巫王忽然心跳如鼓,鬢邊淌下兩行冷汗,不敢再深想下去。可一絲懷疑的火苗一旦生出,越是逃避,某些東西,越是抑制不住的衝入腦中。一時間,他莫名想起那次禁室之中,他當著巫後的面刑訊九辰時,巫後眸底那抹複雜的摻著嫉恨的笑,他當時疑是看錯。一時間,他又想起墨姑姑的話,司衣坊中,從無世子的身量尺寸,其餘各司,亦無世子分例,她說,這些全是王后吩咐……
他一顆心,幾乎要破膛而出,不知不覺,已出了一身冷汗。
巫商心中卻是另一番疑惑,風南嘉這番經歷,也算是悽慘,可巫王神色之間,竟無半分憐憫。他素來了解這個弟弟,愛極了某樣東西,便是愛極,恨極了某樣東西,必也恨極。這風南嘉,究竟做過什麼惡事,竟能令他厭惡嫉恨至此?
隱梅默了許久,似乎也沒料到巫王反應如此平淡,便繼續道:“後來,幸得景衡日夜翻閱醫書,研製藥膳,助公主慢慢引出那個死胎,另一個胎兒,才得以保住。公主依舊隔斷時間便要派風國暗探去巫山打探世子情況,跟以前不同的是,聽了探子的彙報,她再不像以前那麼傷心傷神,反而開心的叫著奴婢一起去前殿聽主持講經。”
“日子就這樣平靜的過到了六月。奴婢記得很清楚,六月十一那天,南山寺的蓮池裡開出了第一朵蓮花,公主正在池邊賞蓮,突然腹痛不止。奴婢算著時間,猜著公主只怕是要臨盆了,慌亂中,便欲去尋寺中的女尼幫忙。公主卻攔住了奴婢,只讓奴婢扶她回房,請景衡一人過來,萬萬不可驚動其他人。奴婢只當她被死胎之事嚇怕了,怕再出什麼意外,便依照她吩咐,只匆匆叫了景衡一人過來。
“事實證明,奴婢果然沒算錯。當夜,公主便誕下一個男嬰。”
想起嬰兒出生時那可愛的模樣,隱梅嘴角不由浮起一絲笑意,補充道:“孩子足月而生,很健康。”
那顆幾乎就要破膛而出的心,驟然停止跳動。巫王好似從刀山火海里走了一遭,渾身虛軟,手足冰冷,艱難的扶案站起,眼珠子幾乎要瞪得滾出眼眶。他死命盯著隱梅,痴傻了一般,張著嘴,喉結滾動不止,就是發不出音。
她六月已經誕子,九月生下的,又是哪個?
九月……九月啊……
太殷三十七年九月,他永不會忘記,那一年,那一月,正是阿語在巫山誕下孩子的日期……
那時,巫山秋雨傾盆,一夜便能漲滿水池,阿語難產,疼了兩日兩夜,才生下一個只有七月的孩子……
一個答案,幾乎要呼之欲出,只剩下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