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退去後,那些水鬼再無藏匿之地,很快便被巫王和離恨天合力斬於劍下。
到底是師出同門。兩人雖敵對多年,並肩殺起敵來,倒是異常的有默契。能用一招解決的,決不多出半招。
乍聞鼓聲,兩人皆是一驚。也同時意識到,今日之血戰,不過剛剛開始。
巫王隔水望去,只見數里外的一處山坡上,密密麻麻陳滿甲兵,只怕不下萬餘,最高處豎著一面白色繡著水神圖騰的大旗,正是淮軍旗幟。
立在旗下的,是一個長相甚是文弱的青袍公子,只披了件極輕便的護心甲,便再無多餘防身之物。
這邊戰鼓初歇,又有低沉悠長的號角聲,從另一側山上緩緩響起。子彥循聲一看,又有黑壓壓計程車兵連成一線,從西北方向的山嶺上冒了出來。不同的是,這些士兵手中抗的不是白旗,而是屬於風軍的金色飛鷹大旗。
一個大漢,推著一個坐在輪椅中的布袍男子,分開眾人,緩緩從中間行了出來,隔著江水,與巫王目光交匯。
“是薛衡。”子彥眉心驟然一擰,低聲道。
巫王不可置否,唇線緊抿著,半晌,哂然一笑:“孤當是誰?原來是我巫軍的手下敗將。”
九州皆知,數月前,薛衡舉三十萬大軍攻打劍北,結果敗在了巫國兩個少年將軍手下,鎩羽而歸,還丟了壁亭。
語罷,巫王又將目光移到另一側,依舊是哂然笑道:“淮國祜公子既有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本事,之前屈尊待在孤的威虎軍中做名馬前卒,真是明珠蒙塵,委屈你了。”
他內息深厚,隔著翻滾的江水,聲音依舊清晰的傳到兩邊山頭每一個士兵的耳中。
薛衡淡淡一笑,遙遙施了一禮,道:“劍北之恥,薛衡日夜銘記,不敢忘卻。今日,便藉著這神女之怒,來向王上討債了。”
東方祜卻始終沉默。
巫王負袖,眉間又恢復了往日睥睨一切的威嚴霸氣:“國師既有興致,孤定奉陪到底!”
倖存下來的死士們,自覺的圍成扇形,拱衛在巫王身前,一面抵擋水流的衝擊,一面露出視死如歸之色,逼視著在數量上絕對碾壓他們的敵兵。
於死士而言,只有身處絕境,他們的主戰場,才真正到來。
兩側戰鼓又擂動起來,鼓點如雨,已是進攻的訊號。
喊殺聲潮水一般,驟然從山上席捲而下,震得剛剛平靜下來的江面又劇烈激盪起來。
巫王舉起青龍劍,劍刃上沾的血色,一直淌流到他手臂上。
他縱聲長笑,竟一點點舔掉臂上之血,振臂高呼:“今日,孤與爾等共死戰!”
有阿語陪著,即使葬身此地,他又有何憾?
死士們精神一振,周身血性被激發出來,唰唰舉起銀刀,齊聲吶喊:“共死戰!共死戰!”
餘音未落,漫漫水澤之上,忽然冒出兩股人馬,踩著江天那一線,朝這邊奔來。
“我等亦與王上共死戰!”
嘶聲吶喊,聲如奔雷。
巫王不料生死關頭,竟有援兵從天而降,初時,還懷疑是風淮故意設的陷阱,等那兩路人馬走近了,見他們身上皆披著巫國黑龍旗面,才敢相信,驚問:“諸位壯士從何而來?”
為首二人語調鏗鏘道:“我等不過江湖草莽,昔日曾受世子殿下恩惠,一直未有機會報答。今聽聞王上有難,特趕來相助。姓名身份,不足掛齒。”
雀臺之上,那少年孤傲決絕的身影在腦中一閃而過,巫王心中一痛,道:“孤替巫國百姓,謝謝諸位壯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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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辰三人抵達時,漢水之上殺聲沖天,雙方廝殺的正慘烈。
臨岸的大片江水已被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