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辰“啪嗒”扔掉手中黑白子,露出腕間兩條刀槍不入的粗重鐵鏈,扯了扯嘴角,道:“可惜,我終究只是個階下囚而已。”
復扯了扯嘴角,便推開棋盤起身,拖著手腳上的鐐銬,也不理會熊暉伸來的手,反而喚了先前的那名士兵過來,扶他下車。
熊暉訕訕收手,忙吩咐:“夜裡風大,快將披風取來。”
披風連著兜帽,虛設兩袖,寬大裹圓,設計很是巧妙,穿上之後,恰好能遮住手腳上的鐐銬。
見那少年下車,所有楚兵皆微微垂首,神色肅穆,不敢生出絲毫不恭之態。
曠野上烈烈西風擦面而過,不遠處隱隱傳來塵封在記憶中很久的號角聲。
九辰仰起頭,默然而立。自從雙目失明,他便格外喜歡黑夜,因為只有在夜裡,靈敏的耳力才能比一雙眼睛都更有價值,更能保護自己。
熊暉陪站了會兒,依例詢問:“王上吩咐,關中苦寒,馬車裡的禦寒之物,皆可搬出來,供小殿下使用。小殿下想要狐皮還是大氅?”
九辰道:“無需這些。若方便,請將軍帶上那方棋盤。”
今夜這場和談至關重要,熊暉不敢拂逆他心意,應了聲“諾”,便命人去搬。
見面的地點,就在闕關僅存的那座三丈高臺上,臺上的宮闕均已被焚燬,只殘存了一座石亭。此時,石亭四周皆圍了稻草編成的簾子,以防對方暗箭,地上亦鋪著長長的草蓆。按照規矩,除了兩三名隨行人員,所有隨行計程車兵只能留在高臺之下。
剛拾階幾步,身後,忽然傳來纏鬥聲和騷動。
熊暉渾身神經正緊繃著,聞聲,唰的抽出寶劍,正要踩著石階騰空而起,一抹青影,已踏著凌厲劍氣,衝出包圍圈,掠至眼前。
“離恨天?!”
熊暉臉色大變,還未出招,握劍的虎口,便被震得微微發疼。可憑著沙場拼殺的一身膽氣,他依舊橫劍怒問:“你意欲何為?”
離恨天青衣之上尚染著大片血色,聞言,略一振袖,不耐煩的將熊暉逼開,一個箭步衝至九辰跟前,急道:“跟師傅走。”
因為看不見,九辰愈加敏銳的感受到,離恨天周身瀰漫的可怕而強大的內力,就像,被陡然拉滿的弓弦,隨時可能崩裂。他剛擺平巫山護靈軍那些刁鑽的陣法,根本不可能保留著如此體力,此刻馬不停蹄的闖入闕關救他,定是拼出了全部修為,先發制人,唬住這些楚兵和熊暉。只是,熊暉久經沙場,出身武林世家,並不好對付,更不會被他一道劍氣輕鬆擊敗。
果然,正想著,便聽半空中傳來一聲喝叱,熊暉挾劍殺了回來。離恨天被激怒,掌間劍氣暴漲,直接將熊暉甩出丈遠。熊暉看出離恨天急於求勝的心思,抓住機會,再次殺回。他力大無窮,體力上佔了絕對優勢,加上從四方圍過來的楚兵,竟漸漸將離恨天逼入高臺一角。
身為楚王心腹,熊暉深知楚王對離恨天忌憚已久。此次離恨天帶領修羅餘部殺上巫山,破壞楚王計劃,直接導致十八蠻國兵圍寰州,已極大的觸怒楚王,楚王恨不能生啖其肉。今夜此人主動送上門來,若能借機將他拿下獻於楚王,定是大功一件,同時也除去一個心頭大患。
如此想著,手中殺招畢現。周圍楚兵見狀,亦悄悄抽出兵器,協助熊暉捉拿這位已是困獸之鬥的青衣劍客。
“住手!”混亂的纏鬥聲中,一個冷沉的少年聲音乍然響起。
熊暉並不撤劍,大吼一聲,祭出殺招,目眥欲裂道:“此人罪大惡極,乃王上親口下令捕殺之人,小殿下莫要插手。”
這一劍攻勢極猛,準確的刺入離恨天左肋下,帶起一串血花。餘人皆趁虛而入,肆無忌憚的從青衣人後背偷襲,斬起道道血霧。
離恨天悶哼一聲,半跪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