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楚王真正頭疼的,卻並不是越女關的戰事。就在剛剛,兩份緊急的戰報傳到了越女關的中軍帳裡:一是離恨天帶領修羅殘部血洗巫山,搗毀護靈軍駐地地牢,煽動罪犯逃跑,並救走了那幾名被困在山上的蠻族首領。二是蠻夷十八國效率驚人的集結大軍,兵圍寰州,寰州告急!
據說,是有一個神秘的商隊在背後為他們襄助兵器糧草,兼出謀劃策。
連向來搖擺不定、喜歡坐山觀虎鬥的淮王,也因為五萬淮兵命喪越女關之事,與楚王公開決裂,將私自與楚國結盟的大司馬革職查辦,發兵助蠻國攻打寰州。
楚王惱怒至極,不得不重新考量越女關的戰事。
眼下戰事膠著,寰州一旦傾覆,整個西楚都將面臨傾覆之災。
他別無選擇,只能以最快的速度結束和巫軍的戰事,避免兩面受敵。
唯今之計,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那個孩子。
熊暉掀帳進來,見楚王披髮坐於帳中,正閉目沉思,眉間緊鎖,恐怕是在籌謀應付這場戰事的兩全之法,忙低頭稟道:“王上,小殿下和巫啟約了今夜亥時,在城外的闕關會面。”
楚王眉毛抖了抖,問:“依你之見,他會心甘情願的為寡人當說客,勸巫啟退兵麼?”
“抑或,和那些忘恩負義之輩一樣,反咬寡人一口,引巫軍入城。”
熊暉猶豫半晌,坦然道:“末將愚鈍,不敢妄斷。”
頓了頓,又道:“巫國,畢竟是小殿下的故鄉,巫啟……畢竟是他生父。血脈相連,不得不防。”
楚王陡然睜開雙目,眸底寒芒一閃,默了半晌,從袖中取出一個花紋繁複精美的錦盒。
錦盒開啟,裡面裝著一白一黑兩粒藥丸。
楚王取出那粒黑的,就著茶水服下,卻把另一粒遞給熊暉,吩咐:“讓辰兒服下,就說是寡人的吩咐。”
日月雙丹,傳說乃崑崙山上一位醫仙採山頂靈石煉成,同時服下,乃大補之藥,可增一甲子功力。可若單服一粒,卻是穿腸□□,可令人走火入魔、經脈盡斷而亡。
熊暉顫抖著接住,恭聲應是,腳步沉重的退了下去。
叔陽扶住垂垂老矣的楚王,痛心疾首:“王上如何忍心?公主若泉下有知,又該如何的傷心?”
楚王冷冷抿起嘴角,佈滿皺紋的面部,僵冷如石雕:“為了西楚,寡人別無選擇。當年是,今日亦是。”
頓了頓,忽又微微笑道:“寡人瞭解那孩子。他不怕死,這世上任何□□都威脅不了他。可他的軟肋是太重情,寡人便要和老天賭一賭,寡人的外孫,究竟在不在意寡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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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第 202 章
闕關, 昔日雲國第一大關,雄踞於西楚與漢水之間, 乃兵家必爭之地, 巍峨險壯不輸越女關。因此地風景壯麗, 歷代雲國皆曾在關中大興土木,建宮闕,築高臺, 遊樂賦詩,招賢納士。
可惜, 雲滅後, 闕關便被一場無名大火夷為平地。雕欄玉砌皆化為飛灰, 只餘了一處被風沙磨礪的破敗的石砌三丈高臺, 孤零零的聳立在曠野之上,與歲月抗爭著,彌留著曾在九州大地留下濃墨重彩的那一抹雲國餘韻。
這日剛剛入夜, 枯寂了十多載的闕關故地上, 突然響起了悶雷般的馬蹄聲和轆轆的車輪聲。
巫楚在越女關血戰的訊息一傳開,周圍百姓早已舉家遠遷,躲避戰火, 留下的,只有那些實在走不動的老弱病殘。這些久居邊關的老人,對戰爭的氣息格外敏感, 乍聽到這番動靜, 立刻拄著杖的從門內探出頭, 四處張望。
跟隨這些戰馬一起抵達闕關的,是一列列驍勇善戰的楚軍戰士。他們盔甲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