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妃撲過去,用力搖晃子彥的手臂,含淚懇求:“彥兒,你鬆手!快鬆手!”
這雙溫婉的眸子裡,佈滿恐懼和無助,令子彥心痛如絞。可他沒有退路,若碧城將那個秘密說出去,他和巫後將面臨滅頂之災。
雲妃不敢相信,向來溫順聽話的子彥,竟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不行,她決不能讓這個孩子越陷越深!眼看著碧城已經快要斷氣,雲妃猛地拔掉挽發的玉簪,用尖銳的一端對準頸間,花容發抖:“彥兒,你非要逼死母妃麼?!”
子彥手一鬆,怔然僵立原地。
“咳咳咳”碧城握住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沒想到自己還能活下來。
雲妃驚魂甫定,又是傷心又是擔憂,望著子彥,痛心的問:“你告訴母妃,這都是為什麼?”
子彥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眸光決絕,道:“這是我和他之間的恩怨,望母妃不要插手。”
“彥兒!”
雲妃難得疾言厲色,顫抖得指著碧城:“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華音之子!當年,母妃剛嫁入巫國,水土不服,險些病死,幸而華音費心救治,母妃才僥倖保住性命。這孩子的眉眼,簡直和華音一模一樣,我見他第一眼,就明白了一切。”
碧城伏跪在地上,吃驚的抬頭,他來芷蕪苑,只是單純想尋求庇護,卻不曾想到,雲妃和華氏竟有這樣深的淵源。
然而,子彥的眸色,依舊決絕,毫無動搖之色。
雲妃再抑制不住心底湧出的酸澀,艱難的走到子彥面前,握簪的手顫抖不已:“彥兒,母妃求你,放過這個孩子罷。華氏一族蒙難後,恐怕也只剩下這一根獨苗了。什麼樣的仇怨,非要殺人不可呢。母妃不求你有多大的出息,更不想讓你為了爭寵而不擇手段,母妃只望你能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這不僅是母妃的心願,也是你生母的心願。”
子彥目中溢滿悲色,僵立許久,苦笑道:“孩兒答應母妃――”
雲妃高興得哭出來:“我就知道,彥兒是個懂事的孩子。”她剛說完,忽覺手中一空,那根玉簪,已到了子彥手中。
雲妃隱隱意識到什麼,頓時花容失色。子彥掌間運力,將那根玉簪一點點捏碎,胸口空蕩蕩的,漠然道:“兒臣答應母妃,不當著母妃的面殺他便是。”
語落,白影一晃,子彥拎起碧城便掠出了佛堂。
這一夜,很多人都沒能睡好覺。巫王閉目靠坐在龍案後,案上那面展開的朱簡,已被他晾了整整半個時辰。暖流充盈的雙足和雙腿,令他思緒翻飛,念頭雜亂。
兩個少年身影在他腦中揮之不去,一個油嘴滑舌,沒心沒肺,一個忽而驕傲張揚,忽而乖巧溫順。天人交戰了近半個時辰,巫王終於睜開眼睛,拿定了主意。
當巫王一襲黑色龍紋披風,重新出現在詔獄門口時,不僅李龍李虎兩兄弟嚇了一跳,連徐暮都驚住了。
巫王是一個人來的,連內侍都沒帶,顯然有極隱秘的事情要辦。徐暮小心翼翼的引著巫王到審訊室,聽到巫王吩咐,微微吃驚。
不多時,一個渾身血色的人影,拖著沉重的鎖鏈,被帶了進來,竟是已經被「杖斃」的南福。
南福乍見巫王威嚴的面容,沒有太過吃驚,只顫抖著磕了個頭:“奴才謝王上不殺之恩。”
巫王命徐暮退下,才哼了聲,陰沉著臉道:“孤需要一個解釋。”
南福肥胖的身軀晃了晃,只低著頭抹淚,不肯開口。
巫王臉色愈發不好看:“當年,在東苑大營,你兒子劉喜和營妓私奔,被值夜計程車兵抓個正著。若非世子一時任性,為了匹馬,私放了他們,劉喜和那胡姬早已身首異處。孤知道,你不會主動去害世子。有什麼苦衷,你儘管說出來。有孤給你做主,你還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