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塊令牌外觀形制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一塊背面刻著啟字,一塊背面刻著商字。若是牽涉王令或軍政要事時,只有出示刻有“啟”字的黑玉令才有效,若只是作為宮中的通行證,兩塊令牌皆有效力,也無人敢去核驗令牌背面到底是“啟”字還是“商”字。
當年,作為世子的巫啟,和公子巫商之間的兄弟情誼,軍中很多老將都知道。正因如此,巫王才命印綬監敕造了兩塊一模一樣的黑玉令,以示對長兄的信任與敬重。公子巫商歿後,印綬監本來是要收回另一塊黑玉令的,巫王憐年幼的巫子玉在宮中孤若無依,才格外開恩,把令牌留到了玉珪殿。
巫王墨眸一縮,問:“可有查驗,令牌背面的字?”
徐暮確實是沒有核驗令牌背面的字,這事兒其實也不能怨他。
多年前,年幼的文時候拿著黑玉令,想去西苑捉蛐蛐,看守西苑的徐暮見那令牌後面刻的是商字,硬是沒放他進去。巫子玉坐在西苑門前哭鬧不止,驚動了巫王,巫王聽了來龍去脈了,立刻罰了徐暮五十杖,斥道:“在宮裡,兩塊黑玉令不分高低,見令,俱如孤親至。”徐暮那時候剛升上禁衛統領,新官上任不到三天,便被打得下不來床,因而對這件教訓記得很深。自此,宮裡的大小機構,秉承“見令如巫王親至”這金口玉言,也不再去核驗令牌背面的字。
光看巫王神色,徐暮便覺得,今日自己是大禍臨頭了,只能硬著頭皮請罪:“是末將疏忽了。”
巫王陷入深思。子玉雖然玩世不恭,可大事上還是知道些分寸的,黑玉令這種重要的東西,斷不會遺失或亂放。更何況,這種物件若真遺失了,按規矩是要立刻呈報印綬監的,以防有人利用這令牌行不軌之事。
而垂文殿這塊,巫王一直隨身帶著,他警惕性極高,深睡時有人靠近床榻十步內,就能立刻察覺,就是沐浴時,也要將令牌放在視線可及的範圍內。
這世上,只怕還沒人有那個膽量和本事,讓他放鬆警惕,從他身上偷走黑玉令。
那突然出現在詔獄的黑玉令,究竟是哪一塊?
巫王思緒有些混亂,腳底融融暖流,流向四肢百骸,令他今日格外睏倦。睏倦……這個念頭剛剛閃過,電光火石間,他腦中忽然浮現那個少年,乖巧的跪在地上,給他按摩雙足的畫面。
難道——!
巫王如遭雷擊,身體晃了晃,面色煞白。昨夜,是唯一一次,他對靠近自己五步內的人,毫無警覺罷!他日日提防,終究還是被他偽裝出來的乖順給騙了過去……原來,這就是那少年收起野性、刻意討好自己的原因!
可他,為什麼要去殺江淹滅口?難道,江淹安插在宮裡的那個內應,和他有關?所以,那日重華殿夜宴上,他怕江淹敗露身份,便藉著南市之事大做文章,將江淹抓了起來。
還是說,這場周密的計劃裡,他去襲擊江淹,只是一個幌子,真正要見的,其實另有其人!
一股無法遏制的暴怒,在胸口洶湧的翻滾,巫王臉色鐵青,不知不覺,雙掌已緊緊捏成拳頭。手指關節,被他捏的咯咯作響,暴起條條青筋。
巫王猛地逼視徐暮,眸光寒似冷刃:“他們當真只去過江淹牢中?”
徐暮老練沉穩,一聽這話,便明白巫王深意,道:“末將向值夜的獄卒一一核實過,被襲擊的,確實只有江淹那間鐵牢。右邊重犯區,一切如常,並無外人闖入。而且,據獄卒們講,他們對江淹下手狠辣,招招奪命,不像是做戲。”
巫王無端鬆了口氣,他握起滑落在案上的那塊黑玉令,眼神陰森的嚇人,定了定神,又問:“那二人的面貌,你可看清?”
徐暮頓時出了一頭冷汗,道:“他們穿著寬大的黑袍,遮住了臉。從聲音判斷,其中一人,應是個三十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