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雋道別後,九辰找了匹快馬,便準備出城去跟穆寒會和,看看江漓的情況。只是沒料到,他還沒出城門,便被突然竄出的離恨天攔下,帶到了一家名叫燕來的客棧裡。
乾淨雅緻的房間裡,孟梁雙目緊閉,渾身纏滿繃帶,躺在唯一的一張床上,宛如一個粽子。
九辰大驚,疾步走到床邊,見那些白色的布條上還滲著血跡,眸中沉痛,啞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離恨天冷誚一笑:“你府中這老僕,怕是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被人抓去宮中嚴刑逼問。我在城中發現了血鳳蹤跡,一路跟蹤他至王宮,沒成想,他竟闖入禁室救了這老人家出來。”
“血鳳?”九辰擰眉:“他怎麼會出現在王宮,又為何會去救梁伯?”
離恨天隨意撿了把椅子坐了,眉尖一挑,悠悠道:“你猜,他救人之後,把人帶到了哪裡?”
九辰頗不喜歡他這副賣關子的嘴臉,臉一沉,冷聲道:“總不至於,送到了離俠這裡吧!”
“非也。他是修了八輩子的福氣,才能被我順道撿回來。”離恨天神色忽然變得有些深長:“他扛著這老僕進了玉珪殿,和裡面那位侯爺說了會兒話,就又扛著這老僕出來了。若我沒猜錯,他定是準備找個僻靜處把人殺了、然後拋屍荒野。”
“是他——!”
九辰倒吸了口涼氣,原來,龍首四衛竟然和巫子玉勾結了起來。他忽然想起,押運雲弩途中,那個給馬兒下毒的軍中內鬼。軍中馬匹管理極嚴,能接觸到這些馬兒的,只有死士營和督造營。他早就懷疑過,那內鬼跟督造營有關,如今看來,這內鬼不是旁人,很可能就是他這位王兄。
雲弩被劫時,三員大將平安無事,只有他這位王兄被人射了一支冷箭。細細想來,這恐怕也是巫子玉自導自演的一出苦肉計,既能洗脫嫌疑,又輕而易舉的挑起了巫王怒火。只是,他想不明白,巫子玉明明打算用這批雲弩來向巫王邀功,又為何要眼睜睜的看著它們被劫走。難道,只是為了陷害破虜營和死士營麼?
這一次,他派血鳳將孟梁救出來,其實並不是為了救他,而是為了殺他滅口。那麼,合理的解釋只有一個,他害怕孟梁在嚴刑逼供之下,會說出能危害到他的秘密。孟梁口中的秘密,又是什麼?
思及此處,九辰抬眸急問:“梁伯他何時能醒?”
離恨天哼了聲:“他年事已高,又斷了一臂,被折磨成這副模樣,能不能醒來還是一回事,你著什麼急?”
九辰也不顧他話中奚落之意,急忙撩袍跪落,正色道:“師父醫術高超,妙手仁心,在九州之中無人能及。求師父一定要救梁伯性命。”
離恨天清咳了聲:“打住,先別給為師扣高帽子。這事兒,我盡力便是。”
九辰滿是感激,認真的磕了個頭,道:“謝謝師父。”
離恨天還有些不習慣他如此懂事,又清了清嗓子,輕飄飄道:“起來吧。”
消雪的時候,往往比下雪時還要冷上幾分。
左相府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陡然驚醒了沉寂的深宅大院。
此刻真是午休的時間,府裡的人,無論是主子還是下人,都躲在屋裡烤火偷眠,連守門的家僕也不例外。南福拖著肥胖的身軀,暗暗把這不識趣的不速之客罵了千百遍,才一路小跑、不情願的朝府門走去。
“咚咚咚!”
兩道漆黑沉重的府門,被敲得直晃盪,好像隨時可能塌下來。南福一邊跑,一邊窩火,究竟是什麼人這麼不識抬舉,在相府門前如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