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一圈,道:“敢問殿下,可曾見過臣那逆子?”
九辰搖首,道:“昨日,我的確邀阿雋來此品畫喝茶,一時忘興,還強拉他敲了一夜棋子。但阿雋素知南相家法嚴明,今日一早,便撇下我離開了。”
南央聽他說得言辭懇切,倒也尋不出破綻之處,便怏怏道:“既然如此,臣再去別處尋尋,就不打攪殿下的「美事」了,臣告辭。”
不多時,墨蘭閣朝街的那面窗戶從內而開,一個淡黃錦袍的公子臨窗而立,遠遠瞥著南央離去的背影,回身,鳳眸含笑道:“殿下救命之恩,臣無以為報。”
九辰坐回席上,給自己倒了盞茶,睨著他道:“南相耿直善諫,今日,我替你擋下這場風流債,南相回府後,若是心血來潮,寫上一諫,將此事捅到父王那裡,倒黴的定然不會是你。”
南雋戲謔含笑道:“殿下不必憂心。若真到了那地步,臣一定出面認罪,替殿下洗刷冤屈。況且,王上坐擁粉黛三千,最解齊人之福,對於此事,倒不一定似臣父一般見地,如此考量,殿下獲免的機會還是比臣大上許多的。”
南雋復又立了片刻,才入席道:“殿下覺得,行刺之人,是哪一方?”
九辰喝了口茶,緩緩道:“東方祜不懂武功,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可懷墨趕到時,他只是腹部中了一箭,關鍵部位完好無損,可見,這群殺手並不想取他性命。我若是明染或西陵韶華,必會一直殺之,徹底挑起巫淮之戰,而不是打草驚蛇,做如此費力不討好之事。所以,此事蹊蹺,我並不敢妄下結論。”
南雋眸光掠過窗外,道:“殿下若想追根究底,只怕需另闢蹊徑。”
九辰沉默了一會兒,抬眸道:“我明白。”
淮國質子遇刺後,被巫王安置在巫王宮水鏡殿養傷,巫王命內廷總管晏嬰遣了許多內侍宮婢前往侍候,並著令杏林館每日按時派醫官替公子祜診斷傷情。
無事之時,東方祜便躺在榻上看書,較於平日謹小慎微的生活,這段養傷時光反而平靜安寧得令人難忘。
聽聞世子到訪,為了不失禮數,東方祜特意讓內侍扶他靠到榻上,才忐忑不安的等著這位以神秘著稱的世子的到來。
縱使如此,當東方祜看到那個黑袍少年舉步入殿時,依舊被他通身的耀眼光華晃了晃眼睛。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生出這種感覺,並不是因為那少年擁有一張世上罕見的俊美無儔的臉,而是因為那種由內而發的驕傲自信與任意飛揚,只屬於真正的天之驕子,他曾經渴望過,卻從未擁有過。
對於九州之內的三大強國,世人常言:風國世子善騎射,楚國世子多文采,唯獨巫國世子是個百無一用的病秧子。
誰又曾料到,以病弱聞於世的巫國世子會是這樣一個宛若天神的少年。東方祜內心苦笑,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面上卻是恭恭敬敬的道:“祜拜見世子殿下,病體殘軀,有失禮數,望世子恕罪。”
九辰忙止住他動作,道:“你有傷在身,不必多禮。”
東方祜低咳了兩聲,蒼白的面上透出幾縷血絲,道:“祜恐怕要令殿下失望了,那夜,刺客來得突然,祜從未經歷此事,幾乎被嚇破了膽子,只顧驚慌躲避,未曾看清他們的形容面貌。”
九辰看他神色惶然,那股懼意,至今未消,也不想過多逼迫,便道:“他們可曾開口說話?”
東方祜搖頭,道:“並無言辭洩出。”
九辰道:“你可有看清,他們身上有沒有特殊紋記?”
東方祜依舊搖頭,道:“夜色太黑,祜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