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王倒也沒有推託之意,隨即將晏嬰召到殿中,吩咐:“讓辰兒過來,東陽侯要見他。”
九辰本是在府裡的後院洗馬,聽著晏嬰派來的小內侍有模有樣的學完嘴,略一蹙眉,便去特意換了件沒有紋飾的乾淨黑袍,才牽了匹馬,跟著那內侍離府。
說完兵事,巫王便拉著東陽侯一起對弈。季禮雖然心中惴惴,也不敢露出痕跡,強打著精神在棋盤上與巫王纏殺。
半個時辰的時間,東陽侯連輸兩局。
九辰進來時,正趕上巫王落子定音。他在殿中緩緩跪落,未及行禮,便被季老侯爺連踹三腳,踢飛在地。
九辰沉默的扶地跪好,東陽侯還欲再踹,卻被巫王攔住。
“愷之,辰兒是個明事理的孩子,有話好好說。他若真需教訓,孤自會找人替你做,何用你親自動手?”
巫王敲著棋子,如是道。
東陽侯氣得臉色鐵青,聽了主君之言,他惶恐請罪,努力剋制住怒火,沉聲道:“說實話,那日,在浮屠嶺上,是不是你帶走了含山公主?”
九辰顯然對這個問題並不意外,只是平靜道:“末將只救下了公主,並未帶走公主。”
季禮虎目微微眯起,盯著眼前的黑袍少年,語氣森然:“那公主被何人帶走了?現在何處?”
九辰搖首:“末將不知。”
“我再問你一遍,何人帶走了公主?”巫王在側,季禮心中無由著惱起來。
九辰直視著季禮,一字一頓道:“末將不知。”
季禮被激怒,揚起掌,正欲落下,一隻手,緩慢卻有力的壓下了他的右掌。
巫王扔了手中黑子,如淵黑眸中浮著若有若無的一線笑意,語氣帶了幾分無奈:“既然愷之覺得他在撒謊,該教訓,就交給孤罷。”
語落,他緩緩擊掌,一道黑影無聲無息的現身於殿中,恭敬伏跪在地。
來人手捧長鞭,著血紋緇裳,面上亦覆著輕薄的墨底血紋面具,通身融作一體,形貌詭異至極。他周身散發出的陰寒邪惡之息,即使在白日,亦令季禮心頭一凜。
“金烏,季候有惑難解,幫這位小將軍想想答案。”
巫王淡淡吩咐了一句,便端起手邊的茶碗,輕輕啜著。
金烏形如鬼魅,瞬移至九辰身後,手中烏黑長鞭,高高揚起,宛若盤旋而飛的黑龍。
呼嘯聲中,長鞭落下,九辰直接撲倒在地。
季禮張目望去,只見長鞭已經順著脊背,嵌入骨肉深處,從外面看,卻見不到任何傷口,甚至連衣料都完好無損。
九辰十指緊緊扣著地面,指節泛白,顯然痛到了極致,金烏卻並不急著取出鞭子,似乎在等地上的少年慢慢消化痛楚。
見季禮臉色有些不好看,巫王似是隨意解釋道:“暗血閣刑使的黑龍鞭,乃北海蛟龍繩所制,打的是骨頭,不是皮肉。”
暗血閣……!季禮無意識的緩緩捏緊了拳頭,掌心,冷汗淋漓。
等到九辰消化掉痛楚,能慢慢爬起來的時候,金烏才翻腕抖出鞭身,卷出一片血沫碎肉。從肩至腰,一道長長的口子將整個背部撕裂成兩半,如此重傷,卻不見血,隱藏在看似完好無缺的表皮下,一般人,根本瞧不出來。暗血閣的刑訊手段,可見一斑。
九辰死死咬唇,身體晃了晃,沒有倒下。金烏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復又高高揚起黑龍鞭,同樣的手法,在第一道傷口的旁邊,落下第二鞭。
九辰撐著地面,呼吸漸漸粗重,嘴角亦湧出了血色。長鞭入肉,金烏依舊不急著取出,給受刑人充分的時間消化這摧筋裂骨之痛。
季禮實在不忍心看下去,懇求道:“王上――”
似是知道他要說什麼,巫王打斷他的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