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眼,下頜繃得緊緊的,緩緩搖了搖頭。
廖霍聞言,薄唇怒抿,不是滋味地咬緊頜關節,起身走到他面前,怒道:“那你這幾天在幹什麼?忙著準備婚禮嗎?”
易辭洲依然平靜,他並不忌諱提到婚禮,他是個結過婚的男人了,二婚頭的婚禮,他沒那麼新奇。
他默了片刻,嘴唇乾涸無比,“抱歉……”
“嗤……”廖霍冷哼一聲,蒼涼無奈地撇過頭去,勾著嘴角道:“你應該對舒晚說。”
是呢,都是拜他所賜,舒晚的人生才會變成這樣。
不過短短的幾年時間,她就像遁入了一個看不見的時空裡,經歷生死離合,飽嘗酸甜苦辣,換了面容、改了名字,從頭到腳變成了另一個人。
“對不起”三個字,他已經說過太多遍了,說得舒晚耳朵都快起繭子了,說得他自己都快不信了。
可這又有什麼用?
她依然不會選擇原諒。
兩個男人,就像兩國談判一樣,眼神的廝殺,言語的對抗,甚至連呼吸都滿是濃郁的火藥味。
舒晚受夠了這種夾擊。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是在膽戰心驚中度過,除了驚懼再沒有任何其它的情感。
她死過一次,所以她才更加的貪生怕死。她當然知道易宏義這個老頭子有的是不法手段,可她現在還沒有完整的證據鏈,除非……
她看向了易辭洲,
但十有八九不會。
那可是他的親爺爺,他沒那麼大義凜然。
舒晚自嘲般地笑笑,緩緩收回目光,低聲道:“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話音剛落,易辭洲和廖霍幾乎是同時問她:“要我陪你嗎?”
舒晚愣住,看著兩漲關切的面龐,愕然失語到彷彿又回到了那場爆炸聲中,兩隻耳朵只剩下了遠去的空鳴聲。
良久,久到她都以為自己的助聽器失靈了,她垂下眼睫,淡然道:“不用,付沉留下就行了。”
易辭洲眼神顫了顫,他嘴角一抽,不覺自己是在這裡自討沒趣。他譏誚笑笑,搖頭道:“我要去一趟老爺子那。”
舒晚抬眼看了看他,心中莫名覺得失落,可她說不清這種失落感的緣由,只能轉過身去,不冷不熱地:“噢。”
廖霍知曉她的心理,他雖然迫切地希望能再和她朝夕相處,可是他並不想逼她,因為這樣只會適得其反。
於是在易辭洲走後,廖霍也緩緩道:“我暫時還不能帶你回香港。”
舒晚面無波瀾地聽著,輕扯嘴角道:“我懂。”
她已經習慣了,這幾年,她都是守著空蕩蕩的房間,沒有什麼不同。
廖霍攥緊了手心,輕輕帶上了門。
夜幕下,這間房子充滿了金錢的迷茫味道。
這是個遮蔽了所有訊號的房間,沒有聲音,時間靜止,只剩下了慾望和貪念。
舒晚靠著門,雙手緊緊抱著的臂膀,緩緩滑落了下去。
她死死咬著唇,眼淚在眼眶中不斷地打轉,生理上的疲憊怎麼抵得過心理上的煎熬,那種瀕臨絕望的感覺一瞬間就席捲而來,無名的壓力迫使她根本喘不上氣來。
她一把扯下兩隻助聽器,狠狠地扔了出去。
助聽器滾落在牆角邊,像一雙撒旦的眼睛,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她,冷漠詭異,冰涼無情。
舒晚捂住嘴,哭得抖如篩糠,可她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此時此刻,沒有人知道她在哭,更沒有人知道她哭得有多麼撕心裂肺。
一瞬間,她好希望回到過去,在不認識易辭洲的時候,她坐在夕陽窗前,和朋友一起安靜地畫畫,將那些美好,全部畫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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