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竟是有人以真氣渡入他全身經絡,遊走各處穴脈,幫他緩解並抵禦毒發的痛楚,毫不間斷,整整一夜。
原來,這個人就是江漓!
顧錦知深深的有種無力感,不知該氣他還是該謝他,不知該暗喜他為自己做這一切,還是該怒一怒他下不為例。無論是氣還是怒,顧錦知都捨不得。
江漓,真是他的剋星。
“為何對本王這般付出?”顧錦知心疼道:“你虧損真氣,身體受得了麼,得多久能恢復過來?你傻不傻?”
“比不過王爺傻。”江漓望著顧錦知,雖面色依舊冷清,眸底卻微微盪漾著暖色:“連心都捨得割。”
“本王那是……”顧錦知突然意識到什麼,頓時火冒三丈:“是周苦瓜告訴你的?那個老東西,本王千叮嚀萬囑咐讓他管住嘴巴,他還胡咧咧。把本王的話都記到狗肚子裡去了!”
江漓唇邊溢位一抹極淺的笑意:“周大夫守口如瓶,倒是在下不知好歹,旁敲側擊愣是知道了,如何?”
這略帶挑弄玩味的語氣惹得顧錦知一愣,待回過神來,險些驚喜若狂:“小漓兒自然是做什麼都對!”
江漓瞥他一眼:“若不湊巧遇上殿下毒發,殿下是永遠不打算告訴我了?”
“本王……”顧錦知話到嘴邊噎了一下,再看向江漓之時,目光稍有正色:“漓兒面冷心熱,你根本不似你形容的那般冷酷無情。本王知道,你雖然變了,但你純善心軟的天性還保留著,只是被你深深埋起來了。一旦遇到真心待你的人,你那純良的心性就會被觸發。本王不告訴你,是不想讓你覺得自己欠本王一條命,而且本王也不需要你來還。”
一席話宛如一捧清泉流入江漓久旱乾枯的心底。
“倒是你,白白耗損真氣,倒讓本王心疼。”顧錦知眸色暖如水,但在下一刻就結為冰渣,陰嗖嗖的說:“好一個鬱臺,這點事兒都辦不好。讓他攔著你別來,他辦的什麼差!”
江漓有種顧錦知故意在逗他的感覺,也隨了他,從善如流的應道:“鬱臺恪盡職守,倒是在下不識抬舉,硬闖出了新雨樓,辜負殿下的一番苦心了。”
江漓接招,顧錦知果然笑了,笑的前仰後合,笑的眼中盡是幸福的暖色。他的猛地朝江漓撲過去,一把將猝不及防的江漓撲倒在床上,笑著道:“本王的小漓兒做什麼都對!”
江漓對顧錦知突如其來的動作沒有防備,又對當下的姿勢沒有過多抗拒,只是淡淡說道:“殿下有空就去安慰安慰鬱臺吧,只怕他現在還因為沒辦好殿下的任務而自責呢!”
“本王一時情急,倒忘了這事兒。”顧錦知語氣中是慢慢的自豪:“給他一百個鬱臺,也攔不住一個漓兒啊!”
碧空如洗,驕陽和熙,連微風都透著清淡溫雅的梨花香。
顧錦知修長的玉指輕輕扶開江漓鬢邊的一縷烏絲,目不轉睛的望著這個近在咫尺的心上人。以前是喜他,愛他。而現在這份感情已變成了疼。
江漓的一切都讓他疼。說出的話讓他心疼,做出的事兒更讓他心疼,儘管什麼都不做,只是靜靜待在那裡,那孤寥的身影依舊讓他心中酸楚。江漓的一舉一動,一瞥一笑,都牽著他的心。他的喜怒哀樂皆因江漓。
與其說暒斕是世間無解的奪命奇毒,倒不如說“江漓”才是那個天下第一的催命劇毒。可這一次,顧錦知是心甘情願中毒的。
明明這一味名喚“江漓”的劇毒比暒斕帶給他的疼痛強出百倍千倍,可他依舊樂此不彼的沉溺其中、暒斕侵害的是身體,而“江漓”侵蝕的是心臟,而且是心中最柔軟最脆弱的地方,儘管痛,但他快樂著。
人生在世,能尋得一個令自己心痛的人,也是一種幸福吧。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