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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意已決,你不必再說。”
僕從道:“上回春日宴,太子都那般對待公子了,公子還是不計前嫌,不惜冒著破壞家主計劃的危險,趕赴驪山,只盼著太子殿下這回能理解公子的苦心吧。”
顏齊沒有吭聲,唇角緊抿,望向車外。
顏氏是不可違抗的,究竟要經歷多少次,他才能明白這個道理。
上回北境雪山可說是僥倖,這一回的驪山,祖父計劃周密,是絕無半分僥倖可言的。
他終究還是不忍心眼睜睜看他送死的。
顏齊伸手,捏緊了懸在胸前的那枚骨笛。
只望這一次,他不再和以往一樣,把他的好心當做濫意踐踏,徹底認清事實,和顏氏握手言和。
聽聞有人在玲瓏塔上擺玲瓏棋局,天一亮,不少文人士子都撐著傘,冒雨趕赴塔中,觀望這盛況。
小郎君青衫秀雅,依舊在不緊不慢的交錯落下黑白子。
“是楚言,好像是楚言啊。”
有人低聲道,議論紛紛。
即墨清雨一夜未眠,依舊披衣立在廊下看雨,家僕過來,低聲稟:“家主,所有墨騎都已順利進出城,進入驪山。”
而幾乎同時,顏齊的車駕,也抵達了驪山入口。
玲瓏棋局13
雖然黎明將近,但天際依舊晦暗不明,只聞暴雨驚雷聲。
“什麼時辰了?”
顏齊在車中問。
家僕忙答:“公子,快到卯時了。”
吉祥石參拜儀式便定在卯時一刻,參拜儀式結束,太子便要正式押運祥石回隋都。
這個時辰,城門未開,宮門未啟,甚至大多數百姓仍沉浸在夢鄉之中,隋都和驪山之間的訊息傳遞已被徹底切斷。
只有他可以救他。
顏齊再不猶豫,推開車門,緋衣如鴻,自車內步出。
僕從忙撐傘過去,罩在他頭頂。驪山大營已經在望,連綿火光在蒼茫大山中若隱若現,顏齊舉步要走時,忽見數道鬼魅一般的黑影,風馳電掣自眼前掠過,由於速度太快,他只看到一大片類似幻覺的殘影。
顏齊問僕從:“你方才可看到什麼了?”
僕從自然也看到了,但僕從注意到的細節更少,道:“多半是山間野獸在奔跑,聽說驪山裡藏著很多兇猛獸類,公子千萬要當心,莫被傷著。”
顏齊點頭,和僕從一道往前走去。
月望峰甲兵林立,隋衡身披玄甲,負手站在峰頂,身後跟著霍城與青狼營眾將。
雨幕下的月望峰,猶如一柄孤刃,直指天際,象徵吉慶與祥瑞的巨大吉祥石靜靜臥於峰頂,表面一片闃然的黑。
禮官小心翼翼呈上太子冠服。
按照規矩,太子需穿正式禮服,領著三軍將士和所有隨行文官、監官行參拜大禮,進行“請石”。
隋衡眼睛一眯,笑道:“先放到一邊吧。”
他本就是俊美張揚的長相,雨水沖刷下,眉骨更透出一股犀利的冷意。
禮官一愣,吉時馬上就到,禮服又繁複複雜,穿起來很需要費一番功夫,太子現在再不更衣,只怕要趕不上了。
但禮官畏懼隋衡畏懼地要命,縱心裡焦灼如焚,也不敢將這些話說出來,只能渾身冒汗地去求助另一品階較高的禮官。
那名禮官沉肅著臉上前一步:“殿下……”
他剛開口,就被隋衡慢悠悠打斷。
“孟大人是吧,孤有一惑未解,不知孟大人能否為孤解答一二?”
禮官名孟揚,乃顏氏門生,也是此次隨行而來的禮官之首,聞言,他只能暫嚥下後面的話,垂袖道:“殿下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