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一陣微寒,星象監才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已身在屋中,那梅樹自然不在身旁。
夢嗎?難道這一切只是夢嗎?
星象監悵然一聲,不敢相信那片刻的歡愉竟然只是一場夢。
從屋裡拿出一壺酒,再次踱步到院外,踱步所見,唯有滿院落梅。抬頭瞧向樹枝,上面竟然一朵梅花都沒有了。天,為何這般!
星象監從地上撿起一瓣梅花,放在嘴裡細細咀嚼,但有一絲清香留唇。可這又能怎樣:縱使零落成泥碾作塵,香如故,可又能如何?群花已謝,不可重上枝頭綻放。
他對著桃樹灑了一些酒,流淚道:“子鑫兄,若你真的有靈,若那夢不是我願望的凝結,我希望你能讓梅花重上枝頭,也讓我知道梅族有人可以振興。”
他等了許久,看了梅樹許久。看到的仍然只是光禿禿的枝條,隨風擺動。
辛夷是誰?她是上神。雖然體弱,雖然神識不寧,卻也能聽到星象監發自肺腑的心聲。
是以她迅速飛到梅子鑫的故居,彈了一下手指,讓星象監進入夢境。
旋即施展法術,讓落花重上枝頭。
梅樹自有精魂,從樹中走出,勸阻道:“上神,我這身花衣已落,已不可重生枝頭。”
“你也聽見了,星象監是為梅家後人提出這個願望。我要讓他知道,梅家還有後人,梅家還有中興的可能。”
梅樹自幼生在梅家,對梅家夫婦自然有非同一般的感情,可他還有些擔憂:“上神,覆水難收,落花不可重上枝丫。否則,被萬物神知道,我等定然獲罪。”
“這次是我強迫你接受落花,不是你自動招惹落花,即便是有事兒,也與你無關。”
梅樹精魂嘆了口氣,隨後隱身,不再說話。
辛夷不再遲疑,徑直動用神通。只見她先將滿地落花積聚在一起,而後飛到一旁的池塘清洗,旋即將梅花重上枝頭。
梅樹也沒有抗拒,徑直接了這身已經染塵的花衣。
等塵埃落定,辛夷方隱身喚醒了星象監。
星象監發現自己竟然倚梅而睡,忍不住發出一聲自嘲:“老嘍,確實老嘍,不中用嘍,竟然能隨時隨地睡著覺。”
旋即撫著梅樹起身,無意中看見滿枝丫梅花,忍不住驚愕的揉揉眼,是的,滿枝丫梅花。
他不信邪的望了望地下,有些泥濘的泥土,有些瑣碎的草屑,卻不曾有一片落梅。
怎麼會這樣?
難道……想到一個可能,星象監大張著嘴巴,手裡的酒壺也應聲而落。
只見他歡喜的抱著梅樹,不斷的重複著:“梅神啊,梅神,你是不是想告訴我,梅子鑫還有兒子,梅家沒有絕後。”
梅樹隨風搖曳,似乎在輕聲附和。
星象監突然憶起了什麼,拔腿而跑,見一家開著門,急忙進去喊道:“你好,我要找梅子明。”
“你是誰,找子明幹什麼?”一位阿婆拿著簸箕,用審慎的眼光打量著星象監。
星象監吞了口唾沫,急切的說:“我是梅子鑫的好朋友,我叫梁愛喜,自小在梅家長大。”
“哦。”那阿婆淡淡的應了一聲,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說:“聽說當年揭發梅子鑫的那個人叫梅默新,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人是梅子鑫的堂弟,對不對?”
“你不信我?”
阿婆沒有說哈,徑直給了他一個我為何要信你的眼神。
隱身的辛夷見狀,迅速浮現人形,從院外走進來道:“阿婆,子明剛燉了一鍋兔子肉,讓我喊你過去吃。”
阿婆見狀傻眼了,指著辛夷則罵道:“小丫頭,平日裡你總叫我淡定些,嘴嚴些。我好不容易做到了,你怎麼自己露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