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望到這一幕,梁啟青勾起嘴角。
只要季鐮死在此刻,沒有人能說不是樓家殺死的,雖然不知道為何白河水君對此人這樣關心,但是此事過後,瓊林省境內三個大勢力之中的兩個,一定會謀逆的樓家以及和皇室有生死之仇的白河水君就徹底對上,萬年不管事的丹人谷按下不提,今後在瓊林省,朝廷只需要坐山觀虎鬥即可。
五個省份,現在解決了第一個,殿下也可以稍稍放心下來一些了吧。
他還在放鬆地想著,揮揮手對著手下示意撤退,就被森林中的異變給驚了一跳。
地面在震動。
起初是輕微的,然後以迅雷般的速度變為不能忽略,大樹瑟瑟顫抖,各種悉悉索索聲從樹林深處的遠方向他們逼近,靠近他們,然後越過他們,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就像有無數生物正在快速的跑過。
一隻矯健的梅花鹿從空中越過他們的頭頂,身後還跟著各種各樣的動物,急匆匆地,都沒有看他們這群人一眼。
「梁大人……」他的下屬顫抖著喊道。
那些動物的姿態,準確形容的話,是在逃跑。
此刻距離箭矢射出,還不過三秒。
……他還沒有確認那隻重金買來的箭矢到底射中沒有,梁啟青首先想到這個問題,但是現在詭譎的情況已經不容許他確認了。
至少不能太過明顯的留下行兇證據,他想。
「打碎弩弓!撤離!」
梁啟青的命令讓一群不知所措的人驚醒,也顧不上為了這架武侯攻城弩花費的諸多代價,攻擊就要向著弩弓的關節打去,又有一個人大叫起來,「梁大人!你看!」
「叫你們趕……」梁啟青一口訓斥才脫口而出,抬起頭,忘記了後面的半句話。
緊緊追在逃跑的動物之後的,是一道高達幾丈的滔天巨浪。
而領著巨浪飛馳而來的,不是白河水君又是誰?
這是梁啟青被水浪拍倒淹沒陷入暈迷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他說他怎麼從昨天晚上開始就眼皮子一直跳!
餘禮白從來不知道自己有一天趕路竟然能快到這個地步,若是平常他大概會驚喜於自己法力的進步——這可是幾百年沒有的事情了,但是今天,餘禮白只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再快一點……一定要趕上啊。
都說神明者得天地庇佑,福運連綿,從前他不相信這話,但是現在……無論是老天爺還是赫連大巫祭,請一定要保佑他這一回!
專心致志趕路的餘禮白甚至沒有發現因為自己激動的情緒,法力浮動,竟然引得無數水汽追尋,在狂奔數十里之後,水汽化為液體,液體匯成汪洋,僅僅追在他的後方,變為滔天巨浪。
不過就算是發現了,餘禮白恐怕也不會去管。
因為……無論是他目睹季鐮死亡後招來洪水將此處淹沒還是現在就招來洪水,不過是前後順序換一換,沒有更多的區別。
嗯,沒有區別。
餘禮白驚訝自己竟然還有心情想這些。
就差那麼一點,他看著那隻弩箭離弦而去,射中季鐮。
死了?死了。
和武侯攻城弩配套的弒神箭,雖然是隻能用一次的法寶,但是附著在其上的必中詛咒導致只要箭矢離弦,瞄準的人就會死的結果。
真是大手筆,這種高階的東西,不應該節省下來對付他麼?用在季小子身上算是什麼回事啊?
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神將們慢了了幾拍終於趕到,但是他們看到的是下面已經化為楚國澤地的樹林,只有五六處山尖尖冒出水面,就像大海中的小島。
他們戰戰慄慄上前,拜倒。
「水君大人……請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