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展開來看,末了,多看了兩遍父親的信。
父親可招人煩了,寫信總是寥寥數語,好像字數超過五十字就會怎麼著似的。——父親離京至今,給她的信件,都沒超過五十字,大多數時候,甚至只有二三十字。
唉……她就奇怪了,父親這麼個擰巴的性子,母親是怎麼忍過來的?
這樣想著,就忍不住笑了。
除了母親,又有怎樣的女子配得上父親?沒有的。
父親的擰巴彆扭,也只有至親至近的人知曉。他也只肯讓至親至近的人知曉。
每每想到出嫁之前,父親看到她時總透著不捨的眼神,便忍不住淚盈於睫。
當晚,皇帝在御書房批閱奏摺,喚她過去安歇——夫妻麼,離得近一些,心裡便安生些。
到寅時,皇帝回到寢殿歇下。
她其實一直沒睡,他留意到了,問:“怎麼了?又收到岳父岳母的信件了?”她收到信件的時候,也是他收到信件的時候。
她自是點頭,輕聲道:“想起了一些事,心裡不好受。”
“跟我說說。”皇帝把她攬入懷裡。
她便細細地說起了這些年的經歷、到孟府之後得到的切實的疼愛。
“明白,真的。”皇帝柔聲道,“認真說起來,我跟你的情形,有不少相似之處。”
林漪認真地想了想,覺得似乎真是那麼回事。
“我對太傅……你們很難明白的。”皇帝說著起身,又拉起她,“走,我們去書房。”
林漪不明所以。
皇帝笑著給她加了件斗篷,“走吧。”
林漪雲裡霧裡的隨他到了書房。
皇帝引著她走進書房裡間,指了指北牆上懸掛的疆域圖。
林漪不是沒見過輿圖,也不是沒仔細看過,但在此刻,她感覺得到,夫君希望她再一次用心地看。
他那麼想,她便那麼做了。
皇帝走到她身後,將她擁入懷裡,“這樣的輿圖,我自年幼到如今,已經換過幾幅,最初看到的,是先帝末年之前的疆域——繪製新的輿圖,談何容易。後來看到的,便是現有的疆域,只是細微處要反覆修改。”
林漪點頭,凝眸看著那張圖。
皇帝說道:“挺多年了,我一直在看這幅圖,因為岳父——我的太傅時常看這幅圖,一直不明白因何而起。
“到如今,我想,我明白了。
“他每一次看著這幅圖的時候,都是在回顧自己南征北戰、馬踏山河、捍衛江山的光景。”
林漪垂眸,仍是不接話。
皇帝語氣更為堅定:“不論岳父以前看到的是怎樣的,待他回來之後,我要告訴他,這是他打下的錦繡河山,亦是我要守護的錦繡河山。在我有生之年,這疆域圖,不會減損一分一毫。”
林漪唇角緩緩上揚,她攜了皇帝的手,緊緊握住。什麼都沒說,因為已經什麼都不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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