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幾縷頭髮夾在她而後,輕輕撫摸她後背。
唯安緩緩呼口氣,終於說出那句她憋在心裡好多年的話,“我只想你好好的。”
容朗聽到這話愣住了,李唯安這句話其實是沒有上下邏輯的,但是他和她都清楚她說的是什麼。
對於她當年的突然消失他曾有過不計其數的猜測,其中當然也有她因為不得已的苦衷只能斬斷所有聯絡的想法,但這種最為安慰的猜測被她當面證實,他依然感到震動。
原來這麼多年的等待、思念、難過……甚至痛恨不是虛度。
他們頭頂的月光忽然變得昏暗,像是被一朵大大的雲彩遮住了,她垂著眼不願看他,可他還是依稀能看到她眼裡的淚光。
他向她伸出另一隻手,還沒觸到她,一滴大大的水滴落在他手指上。
容朗怔一下,側首屈膝,想看看李唯安是不是在哭,可隨即又一滴水珠滴在他臉側,他抬起頭,“下雨了。”
島嶼上的風雨來的時候格外迅速,轉瞬間雨滴已經變成細密的雨絲。
他把外套脫下來罩在李唯安頭上,“我們回去吧。”
她不說話,只是把外套撐開,要讓他也能被遮住,容朗拉起外套另一邊衣襟蒙在自己頭頂,緊緊握住她的手往回跑。
雨勢很快大起來,幸好這時他們已經進了竹林,離後院的門口還有一步之遙時,容朗突然停下來。
唯安疑惑抬頭,容朗張開雙手用那件已經潮潮的外套把她從頭頂罩住,光線一下消失,她的眼睛還沒適應嗅覺的代償作用就已經生效,她所能感受到的全是他的氣味,她在陷入黑暗的那一剎伸出手,碰到他不知哪裡的面板,她趕快要縮回手,可他把包圍圈縮小得讓她無法退縮。
她聽到他得意地輕笑,手下那片肌膚隨著他的笑聲輕微震顫,手心剛好覆蓋在一個小窩上面,這才知道自己在短暫的慌亂時不知怎麼掀開了他的t恤,她摸到的是他肚臍。
近年來設計師把男裝褲腰越開越低,唯安上次在巴黎看秀時還疑惑為什麼,rosie說這就和女性上裝胸線開得低一個道理,褲腰不低,他們那麼辛苦鍛煉出腹肌和人魚線卻沒機會露出來多可憐。
那時她對rosie的說法不以為然,現在卻發現這真是有道理的,她此刻不就不想把手移開麼?
唯安以為容朗會像昨天早晨那樣親吻她,可他並沒有。他低下頭,把自己一邊太陽穴貼在她太陽穴上,然後蹭了蹭她。
她立刻感到被他碰觸的這邊臉頰一陣酥麻。
人類的肉體真是奇妙,身上最大的器官是面板,這最大的器官卻整天露在外面,每平方毫米的肌膚上有上萬感測器,簡單的觸控就能在千分之一秒內把難以計數的複雜資訊傳遞給大腦,大腦再做出各式各樣反應,有的毫無道理,比如現在:她覺得自己像是那些對粗麻纖維有嚴重敏感的病人,面板一被粗糙的麻碰到就會紅腫麻癢,那股麻癢從她臉頰快速延伸到脖子,再向半邊肢體蔓延。
這時,始作俑者捉住她一隻手貼在他腮邊,握住她的手去撫摸自己的臉龐。
她這才驚覺,剛才那種麻癢刺痛其實不是幻覺,她眼前的人早就從少年長成一個年輕男人,他鬢角和下巴上有新長出來的鬚根,堅硬粗糙,刺得她手心指尖忍受不住,本能地要閃躲退縮。
容朗無聲地笑,鬆開她的手,擰開後院的門。
所有人似乎都已經入睡了,院子裡靜悄悄的,除了大白。
它興奮地從容朗房間的門簾下躥出來,奔到兩人面前,一邊扭臀擺尾一邊伸著鼻子對他們聞來聞去。
容朗跟唯安耳語,“這狗真是不中用,人進院子了都不吭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