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鱗傷,哭哭啼啼地問奶奶,自己為什麼要活下去?
“努力熬過這段日子,等你離開安平村,在新的世界裡,一切都會不同。”
奶奶是這樣告訴她的。
可離開村子後又能怎樣?繼續被更多人嘲笑這副怪異面孔,一輩子都生活在戲弄與鄙夷裡嗎?
她絕望又無助,找不到生活的方向,只能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哪怕為了奶奶,也要努力活下去。
她不能讓奶奶傷心。
可現在,好像連那個唯一可以為之生存的理由也不復存在了。
一雙雙麻木的眼睛死死盯著她,像一把把染血的刀。
謝清和右手用力,石塊靠近腦袋,引來一陣冷冽的風——
可不知怎地,那道風在半途陡然停住。
有人在千鈞一髮之際按住了她的手。
謝清和茫然抬頭,正對上一雙圓溜溜的黑色眼睛。擁有圓潤臉蛋的女孩紅著眼睛與她對視,因為還在啜泣著,身體微微發抖。
兩個女孩都沒有出聲,視線彼此交錯碰撞,讓謝清和死氣沉沉的胸口倏地一動。
她聽見心臟重新跳動的聲音。
“你們適可而止吧!”
江月年深吸一口氣,挺直腰轉過身,把謝清和擋在身後:“有任何證據能認定謝清和是失蹤案的兇手嗎?你們只是太害怕,想要找個名正言順的宣洩口,真是群懦夫!”
“郭夢夢!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有個中年人厲聲呵斥,臉漲得通紅,“再不讓開,看我和你媽今晚怎麼收拾你!”
“還有你,靠欺負一個小女孩來騙錢有意思嗎?”
江月年沒理他,把目光定在廖大師臉上:“賊眉三角眼,鼻子粗下巴尖,我看你才印堂發黑。既然大師這麼厲害,怎麼不算算自己什麼時候倒閉?”
這下週圍的叫嚷聲就更多了,七嘴八舌響成一片。
“你說什麼呢!老郭,你家小孩怎麼回事?”
“這孩子怎麼說話的?大師您千萬別生氣。”
“你們別吵了,謝清和奶奶剛出了那事兒,要不大家各退一步,過幾天再討論這件事情?”
“這怎麼行?放了她,這期間再有人失蹤怎麼辦?郭夢夢你別搗亂,快走開!”
江月年從沒面對過這麼多帶著敵意的視線,後背不由自主地輕輕發抖。
雙腳卻沒向旁邊挪過哪怕一步。
“你別怕。”
她努力做出平穩且篤定的語氣,稍稍扭頭:“有我在,我會保護你。”
身後的謝清和沉默片刻,再出聲時帶了些許哭腔,尾音化成一灘柔和漩渦,盪漾在江月年耳畔:“……真的嗎?”
她頓了頓,又說:“你真的不會離開,願意一直保護我?”
江月年毫不猶豫地回應:“當——”
話到一半,突然止住。
不對勁。
太奇怪了……謝清和的語氣,讓她想起當初被漆黑觸鬚團團捆縛時,聽見對方在耳邊的那聲低喃。
那時的謝清和也是這樣問她,語氣纏綿得惹人心慌:“你願意嗎?”
——她願意什麼?
像現在這樣,在幻境裡為她挺身而出,一輩子站在跟前保護她嗎?
江月年的腦袋嗡地炸開。
“為什麼不說話?”
身後的女孩越來越近,吐息落在脖頸裡頭,這分明是溫溫熱熱的觸感,打在江月年面板上,卻帶來一股莫名寒意。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
爭吵的、怒吼的、嘆息著的人們,不約而同地全部消失,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她和謝清和。
隨即月光隱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