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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眸皆異、不似常人,還有這雙耳朵,與遠古兇獸恰恰相符,加之鼻尖眼媚,是妥妥的大凶之相啊!”
他說著手指微動,不知道真是在算些什麼,還是學著電影裡的模樣擺姿勢:“印堂發黑、雙目猩紅,這村落裡的大案……究竟是不是與你有關?”
他身旁一個男人冷笑著補充:“廖大師聲名遠揚,能把他請來,可費了我們不少功夫。他一見到謝清和照片,就說這丫頭必定有問題。”
廢話。
謝清和本來就是精靈,普通人類見了,能不覺得有問題嗎。還有那什麼“鼻尖眼媚大凶之相”,難道鼻子尖尖眼睛勾人的漂亮姑娘全是壞蛋?至於“雙目猩紅”,難道大哭一場之後,眼睛裡不應該有點血絲麼?
江月年滿肚子火氣,又聽那人繼續說:“邪祟為害一方,會吸乾身邊之人氣運。以我看來,這小姑娘必然出生孤苦、一生中多受排擠,大家想想,是不是如此?”
有人大叫一聲:“吸乾身邊人的氣運……她奶奶就因為她出事了!”
一石掀起千層浪。
這句話一出來,村民們吵吵嚷嚷得炸了鍋。
“難道她奶奶是被謝清和剋死的?”
“謝清和的確沒朋友啊!你們見過誰跟她一起玩嗎?”
“所以村裡人失蹤的事兒,真和她有關?”
“我就知道!村子裡早就有一大半的人覺得是她,可惜一直沒有證據。你們還記不記得,她在陳家二兒子去後山失蹤的時候,也出現在後山上面?”
江月年下意識握緊拳頭。
既然有人說過,“廖大師”在來之前就看過謝清和的照片,那麼也一定會從委託他的村民口中得知關於她的資訊,要想知道她出生孤苦、沒什麼朋友,並不是難事。
可村民們不會在乎這個。
那起撲朔迷離的失蹤案如同抹不去的陰影,籠罩在安平村每個人心口上。積累多日的恐懼與憎恨在此刻終於得到了看似合理的宣洩口,無論是否符合邏輯,他們都需要一個理由,來發洩快把自己逼瘋的種種情緒。
謝清和就是最好的那個理由。
大師斬釘截鐵的言論,在有人失蹤時莫名其妙出現在後山上的經歷,以及她的確長相不似常人,村民們早已害怕她十幾年,都足以為宣判她的死刑,無論正確與否。
江月年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某個理論。
個人一旦成為群體的一員,所作所為就不用再承擔任何責任,因而可以肆無忌憚表現出內心最為野蠻與純粹的一面。群體中的個人,不過是眾多沙粒中的一顆,可以被風吹到無論什麼地方。
這是一切尚不發達的二十多年前,在與世隔絕的小村莊裡,人們追求和相信的從來不是什麼真相和理性,而是盲從、殘忍、偏執和解脫,只知道發洩簡單而極端的感情,一切以自我追求為中心。
他們擁有最血腥的狂熱,也有著最極端的勇氣與英雄主義。就算出了岔子冤枉了人,犯錯的也只會是“安平村”,而非某個具體的人。
數量,是烏合之眾們的正義。
窸窸窣窣的議論洶湧如潮水。
被潮水淹沒的謝清和雙眼無神,碧綠瞳孔喪失了所有光彩,宛如被綠苔佔據的死水。
“既然你們覺得是我——”
她輕輕勾起嘴角,俯身撿起那塊沾了奶奶血跡的石頭,聲音很淡:“是不是隻要我死,你們就滿意了?”
石塊很重,舉起來時能聞到血腥味。
謝清和想,或許今天死在這裡,反而是個不錯的選擇。
父母拋棄她,同齡人嘲笑她,村民們害怕她,唯一的掛念只有奶奶。
有天她被孩子們欺負得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