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嗤然一笑:「朕與皇后夫妻本為一體,她又有了朕的子嗣,你這樣貶低皇后,要朕捨棄中宮與骨肉,與訓斥朕躬又有何異?」
第69章晉江文學城獨發
「這就是你們對君父的惕惕然嗎?」
聖上環視地上的臣子,陳御史跪在地上以額觸地:「臣萬不敢有此犯上之意!」
「皇后身為國母,難道陳卿就不需要遵守君臣之禮了嗎?」
皇帝如今正是要清算逆黨的時候,他們這個時候要聖上忍痛割愛,恐怕也要牽連到自身,何侍中低聲道:「蘇家固然有錯,然而皇后嫁與天子,理當另算,只是朝野多不曉皇后身世真偽,不如就將蘇氏三尺以上男子賜死,闔族流放,以平息流言。」
「至於英宗貴妃……」何侍中想了想,那不過是先帝後宮的一個寵妃,隨著先帝去世,這個寵妃的一切榮光幾乎也隨之而去了,聖上沒什麼要遷怒自己弟弟姬妾的必要,「聖上從前體恤英宗貴妃獻璽有功,但蘇氏如此不知惜福,想來也應入感業寺落髮出家。」
太子口出狂言之際,許多重臣宗親都在場,但是沒有證據,總做不得真,蘇家與東宮的關係千絲萬縷,皇帝對蘇家網開一面,輕拿輕放,卻對別的人家十分嚴苛,反而坐實了太子的言論。
皇帝對自己的親兄弟狠辣到不肯留下男嗣,對上太子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只是這些涉及處死親近皇族的事情無人敢置喙,幾乎全憑皇帝聖斷。
「今日你們也受了驚嚇,各自回府去,這件事情容後再議。」
聖上負手而立,這個法子倒也合他的意,但總要知會皇后一聲,她生性柔順,家中的人待她又不大好,阿笙應該不會有什麼異議,「茲事體大,朕親自寫一份詔書下去,三省合議過後就昭告天下罷。」
朝臣們知道這也算是默許了的意思,都躬身後退出了皇帝的書房,英國公遲緩了幾步,他抬頭望了一眼聖上,天子已經吩咐身側內侍去拿了下詔的御紙,搖了搖頭,最後也退出了書房。
內侍監去送皇后回宮還沒有回來,服侍聖上的是另一位著紅近侍,他不疾不徐地研著墨,卻悄悄抬眼打量皇帝的動作,聖上一般吩咐紙筆的時候,基本心中已經是做好了決斷。
像是上次處死襄王同黨,天子的親筆詔書十分簡潔,幾乎一個氏族的後面跟著的就是一個「殺」字,然而今日這道詔書寫得卻極為緩慢,每落一筆,幾乎都要斟酌一番。
「收了罷,朕去瞧瞧皇后。」聖上寫到一半,心中忽覺煩亂不安,他將筆放到了一邊的架上,讓內侍收了這份未寫完的詔書,「吩咐人排駕千秋殿。」
天子話音未落,內侍監已經捧了木盒入內,聖上瞧他從千秋殿歸來,難得地笑了一聲,「你回來得倒有些不巧,可是皇后有什麼吩咐,竟留了這樣久?」
「娘娘今日好興致,沒有傳輦,步行回宮的。」內侍監將木盒放到聖上的面前,小心應和道:「娘娘還吩咐奴婢說這是陛下夜裡要做的功課,這幾日您忙著,先送到太極殿來。」
「皇后又在你的面前編排朕了,」聖上已經啟開了那木盒,一本《左傳》醒目地躺在內裡,上面還有一個做好了的錦囊,看著不像是宮中樣式,忽然會心一笑,語氣中帶著些無奈,「宮中也就只有她才有這個膽子。」
聖上原本是要每日給蘇笙腹中的孩子念幾頁書文,蘇笙也不知道一個小小胎兒二十多天聽完一本《禮記》,而後就要開始聽《左傳》到底能不能聽得懂,就央求他把念書的時辰挪到了晚間,權當是給她催眠。
皇帝每每唸完,身邊的妻子幾乎都是睡沉了的,這時候簾帳之內只有他們一家三口,他還能同孩子說幾句親近的話,阿笙常常抱怨他是揠苗助長,但是對著她那一雙笑意盈盈的秋波,聖上雖想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