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請大國師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在另一邊,然後閉著眼睛診起脈來。
車山雪自感恢復不錯,不想林苑手指以搭上他脈門,便皺起眉頭,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頭才抬起。
“比我以為得還好些,”林苑道,“但您肯定沒按時喝藥。”
這位神醫直接從袖中拿出筆墨紙硯,刷刷寫下新藥方,一邊寫一邊道:“您既然回了京城,大概能安定一段日子,無需在外奔波。我也不同您說別操勞這種空話,反正您是閒不下來的命,但藥是得喝的,別用醫祝那種騙人的手段糟.蹋自己的身體。”
在藥方最後落款,林苑頓了頓,又道:“就算是為了自己,大國師您也要活得久一點啊。”
“這是當然。”車山雪說。
他接過藥方,同林苑道謝,知道林苑要離開,原本還想送一程。但走到門口的時候,見到林苑不停和他打眼色,示意他背後,車山雪這才意識到剛才一個沒注意,竟然將諶巍忽略了。
不,等等?
以青城劍聖的存在感,他竟然能將人忽略了?
意識到不對的車山雪關上屋門轉身,視線在屋中掃過,第一眼竟然沒找到諶巍在何處。
幾個呼吸後,他方見到諶巍坐在榻邊,雙手抱胸,目光直視他。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撞了一下,車山雪發現自己竟然心虛地轉開眼珠。
可是他心虛個什麼勁啊?分明沒做錯什麼吧?
重新將自己的邏輯檢查一遍,車山雪再次確定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無論是將威力巨大的禁術附著上傀偶中,還是向諶巍隱瞞威力一事——若是全盤告知,為了避免意外引爆禁術,諶巍必然會小心翼翼,他又不像車山雪,沒那個騙過虞操行的水平,萬一哪裡表現不對,肯定會引起懷疑。
這種推斷,諶巍自己事後也能想到,現在卻向著他耍什麼活寶氣?
我也很生氣啊,車山雪心說。
別說今天白天來迎接他,諶巍前幾日都沒給他回信!
為了解鴻京的狀況,以及討論兩方合作的問題,在淳安的那幾天,車山雪可是給諶巍寫過不止一封信。現在他站在這間客房裡,視線一掃,還能看到自己那幾封信被拆開取出,疊在一起放在書案上,至於回信……
莫說回信了,諶巍的書案上連張白紙都沒有。
在這樣想下去,車山雪真要把自己氣到了,但他不曉得還會有更氣人的。比如諶巍打破屋內安靜的第一句話——
“你來做什麼?”諶巍說。
來找你這個回答聽著很傻,車山雪並不想說,只能用一個問題反問回去。
“為什麼不回信?”
諶巍看上去也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兩人一個站在門口,一個坐在榻上,繼續一開始的對峙。
直到車山雪發覺他這個不回答的行為也有點傻,正想開口說點別的緩和氣氛時,諶巍先他一步開口道:“我想你也不需要,我為何急著回信?”
車山雪:“……”
要論誰能一句話把車山雪點燃成炮仗,世家大臣們再怎麼作妖,和諶巍相比也難以望其項背。
習慣想開口懟回去,已經慢慢冷靜下來的他再把諶巍的話重複在心中念幾次,終於嚼出一分不對。
不需要這個詞……
意識到什麼的車山雪聲音太高几分,不可思議道:“你是為那一句話生我的氣?”
傀偶爆炸之前,面對虞操行的諷刺,車山雪曾說過一句話。
他說:“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事?我什麼時候需要諶巍保護了?”
就這樣一句話,千真萬確的大實話,沒有一點值得商榷的地方——車山雪自認為——還不是對諶巍本人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