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這麼好, 所以宋琪不可能是害死縱康的那個人。”
“……一天天就他媽打臉來得飛快。”頓了頓,江堯自嘲地說。
“你的共情能力很強。”陳獵雪也笑笑, 看著他說:“所以你能想到宋琪得做多少事, 才能讓我沒有隔閡地繼續跟他當朋友。”
江堯抿抿嘴角,收回目光沒有接話。
“知道九年前的宋琪是什麼德性麼?”陳獵雪疊起腿, 很休閒地跟江堯繼續聊。
“跟現在差別很大?”江堯想了想。
“何止。”陳獵雪說, 也不知道有沒有誇張,“跟灘爛泥差不了多少。”
江堯想象不出爛泥一樣的宋琪是個什麼樣子,他最開始被宋琪吸引, 對這個人產生好奇有興趣,是因為他那個感動中國的車廠,這種人就算爛又能有多爛?
也正是因為宋琪在他心裡是這樣一個形象, 要接受這樣的宋琪曾害死過一個人,就越讓他感到心情撕裂。
“宋琪沒見過他爸, 他媽媽很早就生病了,他們母子倆一直住在改建區很破的小樓裡,一層樓只有兩個水龍頭、家家戶戶都在走廊裡做飯的那種,你這個年齡可能見都沒見過, 鄰居不是外來戶就是老賴,打架罵人是常態,從巷子頭走到巷子尾,頭上橫七豎八全是晾衣服架的竹竿,你抬頭多看一眼,再摸摸兜手機就沒了。”
江堯沒說話,陳獵雪也不需要他發表意見,他的目光很輕地落在遠處,緩緩地把回憶拉開來鋪在江堯眼前。
“宋琪就是在那樣的地方長大的。”
宋琪從十四歲開始打工,當時正是打擊童工黑工最嚴的時候,他瘦,但是個子高,就說自己十六歲。
十六歲也沒用,正經點兒的飯店都不敢收他,多低的工資都不願意要,只有開到半夜的大排檔願意按天讓他去幫忙,一天二十塊錢,從晚上六點到後半夜四點,遇上突擊檢查還得趕緊滾,滾了就只算一半的錢。
二十塊錢能幹嘛?
對當時的宋琪來說,吃飯就等於五毛錢的小青菜,一塊錢一把的麵條,二十塊錢就能讓他和他媽吃上好幾天的飽飯。
偶爾饞得不行了想改善伙食,他會奢侈一點兒買兩袋一塊五的泡麵,再從大排檔裡順一個免費的雞蛋。
一個雞蛋好順,但是順雞蛋這種事上癮,順多了就收不住手。
有一天宋琪媽犯病,把宋琪剛做好的一整鍋麵條都打了,宋琪又氣又餓,也沒管她,鎖上家門就去打工,在夜市聞著香味兒饞得不行,沒吃沒喝腿肚子直打轉,給客人端碳鍋雞的時候沒忍住捏了一塊,嚼都不敢嚼,連皮帶骨頭就吞了下去。
偷肉跟偷雞蛋一樣,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被發現的那天老闆也沒難為他,還多給了宋琪十塊錢,告訴他明天不用來了。
那十塊錢有多燙手,宋琪一直記得。當時只覺得被抓包沒有臉、丟人,長大後想想,多虧老闆及時用十塊錢抽醒了他。
九年義務教育唏哩呼嚕地過去,宋琪學會的只有一圈圈打工的技巧,以及積少成多聚沙成塔,一點點攢下的小金庫。
那時候高中的學費成了他最大的開銷,他本想直接輟學,反正他也不是個讀書的材料,結果被清醒時的宋琪媽哭著打了一巴掌,逼著宋琪去把學費交了,給宋琪活活肉疼了半個月。
陳獵雪跟宋琪認識也是因為打工,他倆本來完全不是一路人,打工的目的也不一樣,宋琪不打工就會餓死,陳獵雪只是想靠自己的能力盡可能幫幫縱康。
當時的縱康在一家修車廠裡打工,修車廠離宋琪住的地方不遠,走著就能來回,縱康就住在廠裡的雜物間,沒床沒窗,陳獵雪每次去看他心裡都不是滋味兒。
但縱康很知足,他那人一輩